天刚蒙蒙亮，林家村就跟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似的，转得飞快。
“快！水泥！那边再倒一桶！”
“平整！找平懂不懂！说你呢狗蛋，你那不是铺路，是堆坟头！”
“水！加水！别让它干了！”
苏毅叉着腰，站在村中唯一一条勉强能叫“路”的土沟旁，指手画脚，唾沫横飞。活脱脱一个异世界包工头。
炼体五层的修为让他中气十足，吼一嗓子半个村都听得见。
铺路，水泥路！
这是苏毅突破后烧的第一把火。功德商城兑换的《初级土木工程学》在他脑子里发光发热。
“要想富，先修路！”苏毅把这句话刻在了每个村民的脑门上，“一下雨这路就跟和稀泥似的，运个粮能陷进去半个人！这能行？必须硬化！”
想法很美好，过程很折磨。
村民们对水泥这玩意儿还处于敬畏阶段。不是水多了就是水泥少了，搅拌全靠蛮力，铺出来凹凸起伏，艺术感极强——抽象派的。
苏毅看得眼皮直跳。这路铺出来，敌人没来，自己人先摔断腿几个算谁的？
他只能亲自下场，挽起袖子，抢过耙子做示范。
“看好了！这样，刮！对！力度均匀！要有一种抚摸的感觉！对，就像抚摸王婆婆家那只秃毛老狗……”
旁边的王婆婆闻言，幽幽地瞥了他一眼。
苏毅脖子一凉，赶紧改口：“……抚摸春天里最柔嫩的青草！对！就这感觉！”
【指导村民进行水泥路面施工，改善基础设施，功德+15】
功德点625。
悟能揣着个粗粮饼子，蹲在旁边看热闹，啃得叭叭响：“苏施主，你这架势，不像村长，像监工。阿弥陀佛，小心功德扣分。”
“呸！我这是亲民！与民同劳！”苏毅抹了把汗，水泥点子溅了一脸，显得特朴实，“大师，您那体格子别光啃饼子啊，过来搭把手？出家人慈悲为怀，铺路也算功德一件。”
悟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贫僧乃防御顾问，非铺路顾问。此等精细活，干不来干不来。”说完还把饼子往怀里揣了揣，生怕被拉壮丁。
苏毅翻个白眼。这胖和尚，越来越滑头。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铺出了一段像样的水泥路。灰扑扑、平整坚实的路面在阳光下慢慢凝固，散发着一种工业化的……丑陋美感。
村民们好奇地用脚踩，用棍子戳，啧啧称奇。
“嘿！真硬实！”
“以后下雨天再也不怕了！”
“村长就是厉害，这都能弄出来！”
苏毅心里那点小得意还没冒头，系统提示又来了。
【检测到村民普遍使用低效柴灶，燃烧不充分，烟雾弥漫，影响健康且浪费燃料。发布随机任务：改进能源利用。奖励：依据改进程度发放功德点。】
得，又来活儿了！还是环保课题！
苏毅看着村里袅袅升起的、能呛死人的炊烟，摸了摸下巴。
燃料一直是个问题。附近能砍的柴火越来越远，冬天又快到了。
煤炭？这附近好像没发现煤矿。等等……
苏毅眼睛一亮，想起一样东西——煤矸石！上次挖矿精那废矿坑里，好像有不少黑灰色的、燃烧值很低的石头废料？
那玩意儿，貌似能做成蜂窝煤啊！虽然热值不高，但耐烧，关键是废物利用！
说干就干。
他立刻拉上刚刚下课（教孩子们数数）的钱贵，又叫上两个劳改表现积极的俘虏，扛着镐头就往废矿坑跑。
“村长，挖那废石头干嘛？又不能烧。”一个俘虏嘟囔。
“懂个屁！跟着干就行！积分不想要了？”苏毅瞪眼。
劳改积分制威力巨大。俩俘虏立刻闭嘴，抡镐头抡得比谁都卖力。
拉回几筐煤矸石，碾碎，掺上一点黄泥，加水搅拌。没有模具？找个竹筒掏空凑合用！
很快，几个黑不溜秋、布满圆孔的蜂窝煤原型就做了出来。
晾干，点火。
一开始光冒黑烟，不见明火。围观的村民和悟能都捂着鼻子后退。
“苏施主，你这弄的是毒气弹吧？”悟能吐槽。
苏毅也有点虚。难道记错了？
幸好，过了一会儿，黑烟渐小，稳定的红色火苗升了起来，持续燃烧，热量还不错！
“成了！”苏毅一拍大腿。
【成功利用废弃物制作低成本燃料“石炭砖”（蜂窝煤），改善能源结构，减少污染，功德+30】
功德点655！
“这东西，叫石炭砖！”苏毅开始忽悠，哦不，科普，“耐烧，烟小，关键是，那废矿坑里多得是！以后大家尽量用这个，省下的柴火还能盖房子做家具！”
村民们将信将疑，但村长搞出来的新奇玩意儿还没失败过，试试呗。
王婆婆第一个站出来，拎走两个试试效果。很快，她家灶膛里冒出的烟果然小了很多。
苏毅趁机把粗糙的蜂窝煤制作方法教了下去，又安排那两个俘虏专门负责这事，算固定工分。废物利用，环保节能，还能给劳改人员找点事干，一举多得！
苏毅感觉自己真是个管理小天才。
忙完这些，日头已经偏西。
苏毅没闲着，拎着他那把新得的钢刀，溜达到了民兵训练场。
气氛截然不同。
有了黑水寨赞助的制式装备，民兵们鸟枪换炮，训练热情高涨。
林大吼着号子，长矛队一次次地突刺，寒光闪闪。
林二带着刀盾队，演练着苏毅教的简单格挡劈砍动作，刀盾碰撞，砰砰作响。
最亮眼的是狗蛋的弓箭队。
硬木弓力道足，射程远。狗蛋带着五个队员，对着几十步外的草靶子练习直射。
咻！咻！咻！
虽然依旧有脱靶的，但比起之前那可怜兮兮的竹弓，威慑力提升了何止一个档次！
狗蛋神情专注，拉弓、搭箭、瞄准、撒放，动作一气呵成，颇有点神射手的雏形。一支羽箭精准地钉在靶心附近。
“好！”苏毅忍不住喝彩。
狗蛋闻声回头，看到是村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却带着光：“村长！这弓好用！就是费胳膊……”
“费胳膊就多练！练到它不费为止！”苏毅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练，到时候那些溃兵，谁冲最前，你就先点谁的名！”
“诶！”狗蛋重重点头，眼神灼灼。
苏毅又看向其他人。换上皮甲的刀盾手，明显底气足了很多，对抗练习时敢做动作了。整个民兵队的精气神，因为这几把好装备，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这就是装备的力量啊！苏毅感慨。黑水寨这份“礼”，确实送到了心坎上。虽然，代价未知。
他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胡三爷和刀疤脸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没那么简单。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乱世的土匪请客。
但眼下，顾不了那么多。增强自身，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他抽刀出鞘，炼体五层的气血运转，钢刀发出轻微的嗡鸣。
“林大！林二！过来！陪我过过招！”
他需要熟悉暴增的力量，更需要实战。
林大林二对视一眼，嗷嗷叫着冲上来。三把钢刀顿时撞在一起，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苏毅力量速度明显占优，但林大林二配合默契，一时竟斗得难分难解。周围训练的民兵都围了过来，大声叫好。
悟能不知何时又溜达过来，嘴里叼着根草茎，点评道：“苏施主，力量是够了，刀法还是糙了点。哎，对！砍他下盘！哎哟，笨！虚晃啊！声东击西懂不懂？”
苏毅被打得有点手忙脚乱，气得想砍这胖和尚：“大师你行你上啊！”
“贫僧是顾问！顾问懂不懂？动口不动手！”悟能理直气壮。
打闹归打闹，苏毅在实战中对力量的掌控越发精细。炼体五层，不仅仅是力气大，更是对身体全方位的掌控。
一直练到夕阳西下，众人浑身大汗，才收队吃饭。
晚饭是掺了高产麦子的糊糊，加上一点咸菜，还有一小块蜂巢（蜂群初步安顿，有了点微薄产出）。对于曾经的林家村，这已是过年般的伙食。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默。大战将至的压抑感，如同渐渐降临的夜幕，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苏毅扒完最后一口糊糊，敲了敲碗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都听着！”他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路，我们在铺。燃料，我们在找。防御，一天比一天结实。弓箭，一天比一天准！”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担忧或坚定的脸。
“我知道大家怕。说实话，我也怕。”他顿了顿，这话让众人都抬起头，“三十多个杀过人的溃兵，谁不怕？”
“但是！”他声音猛地一提，“怕有用吗？跪下来求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们的粮食，放过我们的房子，放过我们的婆娘孩子吗？”
“不会！”林老四猛地吼了一嗓子，眼睛通红。他经历过土匪洗劫，失去过亲人。
“对！不会！”苏毅重重点头，“这世道，怂，就得死！想要活下去，活得像个人，就得亮出咱们的牙！让他们知道，啃下咱们林家村，得崩掉他们满嘴牙！甚至，把命留下！”
他举起拳头：“水泥墙是牙，陷阱是牙，手里的刀和箭，也是牙！咱们每一个人，都是牙！崩不死他们！”
村民们呼吸粗重起来，眼神里的恐惧慢慢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凶悍取代。
“三五天！都给我打起精神！该练的练，该修的修！哨兵给我把眼睛瞪得像铜铃！咱们准备好喽！”苏毅狠狠一挥拳，“等他们来！”
“等他们来！”狗蛋跟着喊，声音尖利。
“等他们来！”林大林二咆哮。
“等他们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吼声连成一片，冲散了夜晚的寒意。
苏毅看着这群面目狰狞的村民，心里那点小害怕反倒没了。
怕个球！干就完了！
他回到自己的小窝棚，却没立刻睡觉。而是盘膝坐下，意识沉入系统界面。
功德点：655。
修为：炼体五层（稳固）。
技能列表：【基础刀法】、【基础箭术】、【草药辨识】、【矿物辨识】、【初级农耕】、【初级炼铁】、【初级建筑】、【初级土木工程】……
商城里的东西琳琅满目，但好东西都死贵。功法买不起，高级技术暂时用不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技能强化】选项上。
【是否消耗200功德点，强化【基础刀法】至【进阶刀法·破风】？】
【是否消耗150功德点，强化【基础箭术】至【进阶箭术·精准】？】
苏毅摸了摸下巴。大战在即，提升个人战力至关重要。【破风刀法】他早已传授给民兵，自己用的却还是基础版，是时候升级了。箭术强化也能让他远程威胁更大。
“兑换！强化【破风刀法】和【精准箭术】！”
【兑换成功。功德点-350。剩余305点。】
瞬间，大量关于刀法和箭术的进阶技巧、发力方式、实战应用涌入脑海，身体肌肉似乎也产生了相应的记忆。
苏毅感觉手里的钢刀更亲切了，远处昏暗中的景物似乎也更清晰了些。
值！
剩下的300多点，得省着用了。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换点急救药或者阴人的小玩意儿。
他结束打坐，躺倒在硬板床上。身体疲惫，精神却异常活跃。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刚刚铺好的水泥路上，泛着清冷的光。哨塔上，负责守夜的民兵身影清晰可见。
村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声，和偶尔传来的蜂窝煤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一切都准备好了。
水泥路、蜂窝煤、炼体五层、强化技能、武装到牙齿的民兵、严阵以待的村庄……
苏毅闭上眼，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淡淡煤烟味的空气。
“独眼狼……”他喃喃自语，“来吧。看看谁的牙更硬。”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只有西边的风，似乎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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