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太女殿,暗室之中。
姜启华身穿明黄蟒袍,手持长鞭,坐在椅子中,垂眸观赏面前的少男。
少男躺在一张大床上,面发皆白,肤如凝脂,长睫之下是一双碧绿如湖水的眸子,唇色猩红,痛苦地用手抚摸上自己的喉结。
除了水滴形的小痣生长在左眼之下,他的四肢五官竟与温若雪一模一样。
他穿着同样一身雪白纱衣,面色绯红,难以抑制地喘息着。
与温若雪清澈而愚蠢的眸子不同的是,他碧绿的眼珠流露出怨毒之色,咬着下唇,清灵的嗓音变得沙哑:“姜启华……你让我弟弟……做什么……唔!”
他的面容陡然变得更红,像是窒息一般,很快四肢百骸便如电流涌过,一边压抑着身体的极乐,一边被灵魂中的痛苦所折磨。
“杀……我要杀了你!”
他像一只挣扎在捕兽夹上的鹿,拼命地想要从床上扑下,恨不得冲过去撕咬面前的女人,可是捆束在他四肢上的雪白布料可不是他弟弟脖颈上那一撕就破的丝织品,而是韧性极强的东海鲛纱。
少男的四肢摆动超过特定的距离就会被牢牢束缚住,鲛纱在他雪白的肌肤上勒出渗人的红痕,确保他无论如何挣扎都逃离不出一张床的范围。
“啊!”
少男重重地跌回床上,面容红得仿佛要滴血,整个人陷入呼吸困难,胸口剧烈地起伏。
姜启华远远地看着,深邃的瞳孔中布满阴沉,平静地道:“开始了?”
少男已然陷入不可言说的境地,姜启华欣赏着他抖动的唇舌,面上露出浅淡笑容,自言自语道:
“温若凝、温若雪……”
“不愧是前朝皇帝最宠爱的双生妖侍之后,不仅兄弟俩同样是美丽的双生子,就连通感也如此强烈。”
“你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感觉,是么?”
她以手支颐,欣赏着少男的窘境——他眼角的泪、红润的唇、脸颊边缓缓流下的晶莹口水。
姜启华脸上露出痴迷的微笑,定定地看着他,仿佛不是在欣赏面前挣扎的人,而是在通过他的反应,欣赏着另一人的愉悦。
**
“砰砰砰!砰砰砰!野儿!开门!野儿!”
林星野听到拼命的敲门声,一个激灵坐起身。
她看了眼身旁昏睡过去的少男。
通房是用来伺候妻主的,所以一般会睡在床的外侧,一旦妻主有何需要,比如喝水、开门,通房都可以方便地下床去做。
但温若雪似乎是累得很了,沉沉睡着,仿佛天上打雷也吵不醒他。
他均匀地呼吸,被咬得泛红的唇角微微上扬,还咂摸咂摸嘴巴,仿佛梦到了什么很好的事。
脑袋空空就是好,睡觉都能睡得这么香。
林星野披上里衣,越过他走下床去,一边系着扣子,一边不耐烦地打开门:
“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门外是心急如焚的林倾城,他看到林星野的瞬间便怔愣住,目光滑向她结实锁骨上的吻痕和略红的唇角,漂亮的桃花眼仿佛看到了天崩地裂。
他愣了半晌,陡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拨开林星野的手冲向室内。
看到一室旖旎和床上昏睡着的雪白男子,林倾城整个人都僵硬住,手中精心定做的鞋子掉落在地。
“哒拉”。
林星野倚靠在门边,被打扰了好梦的她现在有一股子起床气:“三哥跑来作甚?”
林倾城纯黑的桃花眼盈上泪水,他感到胸口一阵阵的疼痛,酸楚得仿佛下一刻心脏就会撕裂开。
上一世姜启华一个又一个地迎娶新人的时候,他没有心痛过,姜启华将后宫男子的明枪暗箭全都引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也没有心痛过。
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如就此死了,不要再过这一世,不要看到这一幕,不要看到林星野和别人亲密的场景。
看到林倾城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扑簌簌地流下来,林星野微蹙了眉:“到底怎么了?”
她走到林倾城面前,原本的起床气消了大半,擦去他脸上的泪水,道:“三哥受什么委屈了,跟我说,我去教训他。”
林倾城仰头看着妹妹平静的眸子,她的眼中有自己,却也从来没有过自己。
是啊,怎么可能会有自己呢?自己在痴心妄想什么?他不过是哥哥而已,居然想独占她的爱么?
重生以来,他与林星野的关系从上一世的恶劣变成了温馨,只要他受了欺负,她就会替他报复过来,但如果现在伤他的心的那个人,变成了她自己呢?
林倾城抽噎着垂下微卷的睫毛,躲开林星野的眼神,倔强地将自己的脸从她手中扭开。
他一言不发,转回头落荒而逃。
林星野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太阳穴又隐隐抽痛起来。
她不明白为何身边的人一个个变了。
她们变得古怪、陌生、别扭。
林星野心中涌上孤独和疲惫,坐到床边,拍醒温若雪。
“唔?”
温若雪还在咂摸嘴,缓缓睁开水润的碧绿色眼睛。
看到林星野的那一刻,他清醒了半分,回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心中涌上无尽的羞涩。
温若雪小心翼翼地用被子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湖水般的眸子,眨巴眨巴地看着林星野。
“世……妻,妻主……”
改口的时候他的脸颊更加绯红了,清灵的声音黏黏腻腻的。
一想到自己已经是眼前这个英伟女子的人了,温若雪心中泛起甜蜜,清澈的眼睛美美地弯了起来,甚至羞涩地整只雪白的脑袋都躲进被子里。
而被子外,林星野看着他,俨然在看一个傻子。
林星野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像平时那样练武。
出了一身汗,她回到房中,等待她的不是熟悉的仆从而是温若雪。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少男皮肤雪白,穿了一身淡粉纱裙,恍若春樱仙子,浑身冒着粉红泡泡。
“妻主……若雪伺候您沐浴……”
林星野坐入浴桶,温若雪羞答答地拿着巾帕为她洗浴,动作缓慢磨蹭,遇到有些部位就会像触电一般缩回去,让她浑身不舒服。
“给我,你下去吧。”
她从温若雪手中拿走巾帕,温若雪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杵在旁边看着她沐浴。
“叫你退下,不明白吗?”
“哦……”
温若雪臊眉搭眼的,不情不愿地走了。
林星野有些烦躁地自己洗漱完,走出内室。
只见温若雪手拿她的官袍,柔柔地说道:“妻主,若雪伺候您更衣。”
林星野便任由他为自己套上衣服,然而他的动作极其缓慢,还时不时偷偷看她的神情,一旦被察觉又立刻将碧绿色的眼珠转向她的衣服上,继续为她穿衣。
不知道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直到又遇到腰带,他琢磨半天,找不到带子,也找不到扣子,昨日情景再次上演。
温若雪研究来,研究去,葱白的手指在她腰间摸来摸去,自己也意识到磨蹭了太久,泫然欲泣地抬头求助道:“妻主,我,我还是不会……”
林星野摸摸他雪白的头发,并没有责怪,低头自己将腰带系好,默默地穿好了衣物和鞋子。
温若雪抱着她换下来的劲装,可怜巴巴地道:“妻主,我是不是太笨了。”
林星野琥珀色的眼眸看向他,少男的脸又热了起来。
“还知道自己笨,看来没笨得彻底。”
“妻主~!”
看着少男满脸通红的样子,林星野捏捏他柔嫩的脸颊,出门去了。
只留下少男一个人站在原地,回想着林星野捏他脸时指尖的温度,一双水润的眼睛又弯起来,陷入陶醉。
**
林星野到兵部门前,向昨日的位置看去,见那个青色的纤瘦身影在数钱。
她眼中露出笑意:“清宁,看来今天挣得不少?”
“啊。”付清宁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被人看到自己贪财的样子,咳一声,道,“林姊今日……来的似是晚了些?”
林星野道:“家里人有点事,所以晚了点,今天还有包子吧?”
付清宁打开热气腾腾的布盖,用纸包了五个包子拿出来,递给林星野:“昨日林姊是不是将我的包子拿去宣传了?今日好多人都来买,我不知道你能吃多少个,就给你留了五个。”
“大家都很喜欢你做的包子。五个正好,多谢。”
林星野付了钱,挥挥手,转身走进衙门。
付清宁目送她的背影,低头收摊,唇角弯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另一边,林星野嘴里正嚼着包子,就在兵部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老师!”
来人三十余岁,五官方正,眉宇盎然,身穿一身绀青色绣银梅纹长袍,文质彬彬。她的身上有一阵淡淡梅香,君子如梅,凌霜傲雪,世家讲究熏香之风便是由她始。
徐自珩,长宁徐氏家主,二十岁单独出使南境,与南境国主签订盟约,为大齐带来数十年和平;二十六岁与北域敌军阵前谈判,以一己之力避免了一场战争;三十岁任职户部中书,洪灾后力排众议开仓放粮,一人担下杀头之罪,百姓万人联名上书,终于保下性命,是人人称颂的徐青天。
徐自珩提出“建立一所大庇天下学子的书院”,这才有了天凌书院,她是天凌书院的首任院长,人人见了都要称一句“徐师”。只是徐自珩真正的亲传学生只有林星野一个,甚至可以说是手把手将她带大。后来徐自珩因私自开仓之罪被降职到地方,两人才许久没见了。
徐自珩见到林星野,张开泛着淡淡梅香的怀抱,林星野一头扎进去,徐自珩微笑着摸摸林星野的脑袋:“星野长高了不少。”
林星野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齿,以及菜叶子。
徐自珩喜香,尤其是梅香,有洁癖,最见不得人身上脏污。
她敲敲林星野的脑门:“怎么,我不在,你就忘了君子贵洁?”
林星野连忙舔掉牙上菜叶咽进肚中。
“你呀……”
兵部主事蔡炘从徐自珩身后大步走过来,她上次吃林星野送的包子吃得最欢,笑眯眯地道:“星野啊,看你老师多疼你,知道你在这儿,特意出去迎你!”
“多谢老师,我也好想你!”林星野从小在徐自珩身边长大,对她自是极为亲近,她见徐自珩离京一年多,竟仍如离别时一般光风霁月,不由心中欢喜,“老师怎么在这儿,难道调到兵部了?”
蔡炘说:“徐师去的是户部。明儿你去平原,负责清点王家家产的户部官员就是徐师。”
徐自珩点头道:“明日启程前往平原,我们师徒要同行了。”
“好啊!我定护好老师安全。”
**
傍晚,林星野邀请徐自珩来府上做客。徐自珩与林北辰、林星野相谈甚欢,到了开饭时间,一家的男人站在旁边服侍女人用餐。
“县主如今多大了?”谈笑之间,徐自珩无意中说到林倾城。
林倾城出生时恰逢林北辰大胜,皇帝高兴,给林北辰新生的男儿封了祁阳县主,是以外人多以“县主”称呼他。
柳卿澜笑着道:“都十九了。人家都说呀,男儿大了不中留,偏他不一样,多大年纪了还不愿意嫁人,硬是要留在家里,说是想多孝敬母父几年。”
林倾城低头看了父亲一眼,柳卿澜则在客人看不到的角度回瞪他。两个男人之间不像父子,倒像仇人。
徐自珩是能在阵前谈判的人物,如何察觉不到小小一个餐厅间的暗流涌动,她从容地替林倾城打了圆场:“男儿细心,留在家里伺候母父也是好的。”
正当几人说得愉快时,一道清灵的嗓音响起:“妻主。”
众人看向门外,只见一名相貌妖异的白发少男娇滴滴地抱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外,见到林星野,他漂亮的碧绿眼睛笑成月牙儿,轻盈地走到她的身边。
温若雪声音清甜,对众人缓缓行礼道:“隶家温若雪,见过王娘、王夫、三小哥,见过这位大人。”
温若雪端着食盒,羞涩地对林星野道:“妻主,您要我做的糕点,我带来了。”
林星野根本没叫温若雪做糕点。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包括林星野。
只有林倾城脸上划过一丝笑意。
他特意找人以林星野的名义让温若雪送糕点来,就是要让温若雪陷入窘境。
然而林星野的反应很快,身为妻主,她不会让自己的男人当众出丑。
她微笑着点了点温若雪柔嫩的鼻尖,顺手将他纤柔的身子揽到自己身侧,向徐自珩介绍道:“老师,这是我新纳的通房,不仅长得漂亮,手艺也好,我特意让他做了糕点招待您的,您要不要尝尝?”
林倾城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攥紧,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
林星野……就这么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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