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唇亡齿寒的大义，国家秩序的绑架，世家联盟的利益……他们穷尽一生所信奉、所依仗的一切，在那个青年平淡的两个字面前，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天空之上，苏家老祖苏擎天，那张刚刚还因自己精彩表演而略显红润的老脸，此刻也微微发白。他看着齐阳秋那副公事公办、退避三舍的姿态，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随之烟消云散。他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刚才反应得快，没有像刘家这两个蠢货一样，试图用所谓的规则去挑战一尊……早已超脱于规则之上的存在。
“剑主”叶孤城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奇异的光。他看着苏哲的背影，那不是畏惧，而是一种……棋逢对手，不，是登山者仰望神山之巅时，所产生的，极致的向往与战栗。他能感觉到，苏哲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将会为他的剑道，打开一扇全新的，通往更高维度的大门。
在万众瞩目，却又万籁俱寂的审判场中央。
苏哲终于收回了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
他没有再理会天空那些各怀心思的“见证者”，也没有再看地上那三条已经彻底绝望的“罪人”。
他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向了自己的母亲。
刘婉莠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看着儿子，那张英俊得让她感到陌生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淡然的神情，可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份平静之下，所潜藏的，是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颠覆的，霸道而又温柔的意志。
“哲儿……”她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想劝他停手，想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当她看到儿子那双深邃如混沌的眼眸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双眼睛里，没有仇恨，没有暴戾，只有一片纯粹的，仿佛亘古便已存在的宁静。以及，在那宁静最深处，只为她一人而泛起的，名为“心疼”的涟漪。
“妈。”
苏哲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怕惊扰了她。
“他们说，您在这里，是为了镇压魔物，是为了守护苍生。”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地上那两名曾经高高在上的皇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他们说，这是您的‘大义’，是您必须要付出的‘牺牲’。”
“我不喜欢这个说法。”
苏哲摇了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冻结的寒芒。
“所以，我决定换一种方式。”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是一个念头。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惊蛰”老祖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痛苦，而是蕴含着一种……比灵魂被撕裂还要恐怖千万倍的，源自存在本源的，极致的恐惧与崩溃！
在所有人那骇然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一道道璀璨到极致，仿佛由无数星辰碎片凝聚而成的金色光丝，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蛮不讲理的霸道意志，从“惊蛰”老祖的四肢百骸，从他的天灵盖，从他的丹田气海，从他那早已与天地法则融为一体的皇道本源之中，强行……抽离！
那不是能量！
那是“道”！
是他苦修数百年，历经无数生死劫难，才最终凝聚而成，象征着他皇者身份与力量根基的……皇道本源！
每一缕光丝的剥离，都像是在他的灵魂之上，用最钝的刀，活生生剐下一块血肉！那种痛苦，早已超越了肉体与精神的极限，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的最残酷刑罚！
“不！不——！我的道！我的本源！”
“惊蛰”老祖疯狂地嘶吼着，那张干枯的老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七窍之中，流淌出金色的皇血，整个人如同被放在祭坛之上，正在被活体献祭的牲畜！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正在以一种雪崩般的速度，疯狂跌落！
皇者……王座巅峰……王座高阶……
他的力量，他的感悟，他的一切，都在被那只看不见的神之手，无情地，一点一点地，剥夺，抽走！
“住手！魔鬼！你这个魔鬼！”
一旁的“霜降”老祖，眼睁睁看着这让他亡魂皆冒的一幕，发出了绝望的诅咒！
他试图引爆自己体内残存的皇道本源，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然而，那捆缚在他身上的黑白锁链，猛地一紧！一股蕴含着“终结”与“死寂”的恐怖力量，瞬间涌入他的体内，将他那刚刚开始暴动的本源，如同浇灭火星般，瞬间镇压！
他连自爆的资格，都没有。
天空之上，苏擎天那张刚刚还挂着和煦笑容的老脸，此刻早已僵硬如石。他死死地盯着下方那被抽离出来的，璀璨夺目的皇道本源光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活剥皇道！
这是何等无法无天的手段？！这又是何等匪夷所思的境界？！
他自问，就算是他，拼尽全力，或许能斩杀一位同阶皇者，但想要像苏哲这般，如同庖丁解牛般，将一位皇者的道与本源，如此精准，如此完整地活生生剥离出来……
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身旁的“战神”齐阳秋，那张刚毅如铁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身为军方巨头，他见识过无数惨烈的厮杀，可眼前这一幕，依旧让他感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已经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冰冷的，充满了艺术感的……处刑。
很快，“惊蛰”老祖的惨叫声，变得微弱。
他体内的皇道本源，已被彻底抽干，化作一团拳头大小，不断旋转，其内仿佛蕴含着一方破碎世界的金色光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而他本人，则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干尸，瘫软在地，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彻底沦为了一个连内劲武者都不如的废人。
苏哲没有停。
他平静的目光，移向了那个早已吓得浑身筛糠，屎尿齐流的“霜降”老祖。
“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霜降”老祖彻底崩溃了，他涕泪横流，疯狂地磕头求饶，再也没有了半分皇者的尊严。
苏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又一团璀璨的金色光球，被强行剥离。
两颗蕴含着皇道本源的金色光球，如同两颗微缩的太阳，静静地悬浮在半空，散发着让所有王座都为之垂涎的浩瀚气息。
做完这一切，苏哲才缓缓抬起手。
那五团之前从刘家五位长老体内剥离出来的，代表着刘家空间血脉精华的暗金色星云，以及那颗被他降服的，由“虚空魔胎”所化的漆黑宝珠，从苏雪的身边缓缓飞起，与那两颗皇道本源光球，汇聚在了一起。
七团代表着不同属性，却都蕴含着极致力量的光球，在他的意志之下，开始缓缓地，旋转，融合！
“哲儿，你……你要做什么？”
刘婉莠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声音颤抖地问道。
苏哲转过头，看着母亲，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再次泛起了温柔。
“妈，您不是说，需要有人来镇压魔物，守护这片土地吗？”
他说着，伸出手，对着下方那片早已在皇者威压下变得支离破碎的白玉广场，以及后方那座金碧辉煌的揽星殿，轻轻一握。
轰隆隆——！！！！！！
大地，开始剧烈地震颤！
无数的碎石，断裂的梁柱，残破的墙垣，都在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下，冲天而起！
它们在半空中，被那七团融合在一起的恐怖能量，不断地分解，重塑，压缩，煅烧！
一座全新的，通体由黑白金三色构成，造型古朴而又充满了未来感的宏伟方尖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拔地而起！
方尖碑的内部，那七团能量已经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一个稳定而又强大的能量核心，散发着足以媲美核聚变的恐怖能量波动，源源不断地滋养着这座浮空城堡，修复着那些破碎的空间壁垒。
而就在方尖碑成型的最后一刻。
苏哲屈指一弹。
地上那两具如同烂泥般，只剩下一口气的皇者残躯，便被两道黑白锁链卷起，如同两件垃圾般，被硬生生地，封印进了方尖碑的底座之中！
“不——！！！！！”
两人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绝望的嘶吼！
他们将永世被禁锢于此，成为这座纪念碑的“养料”，他们的残魂，将日日夜夜承受着本源被抽离，灵魂被煅烧的无尽痛苦，直到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赎罪”。
苏哲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走到母亲面前，轻声说道：
“现在，他们自己来守护了。”
“这份‘大义’，这份‘牺牲’，由他们来背负。”
“妈，您觉得，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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