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尔家族在君临的居所——“处女塔”,虽不及红堡宏伟,却以其优雅精致闻名。此刻,在塔顶一间可以俯瞰黑水湾的奢华起居室内,荆棘女王奥莲娜·雷德温夫人正听着她最小的孙子,洛拉斯·提利尔爵士情绪激动的陈述。
洛拉斯一身骑术服,俊美的脸上因愤怒而泛红:“祖母!我们还要在这座虚伪恶臭的城市待到什么时候?那个老狮子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看贼!蓝道·塔利的人甚至开始盘问我们运粮车队的目的地!我们曾为铁王座流过血,现在却像囚犯一样被监视!”
奥莲娜夫人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掺着蜂蜜的金色葡萄酒,仿佛在品尝阳光。“冷静点,我的小玫瑰,”她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愤怒是野猪的武器,不是玫瑰的。泰温·兰尼斯特当然在看我们,他看所有人都是贼,因为他自己就是个最大的强盗头子。”
她放下酒杯,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海面上如织的船只。“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乔佛里死了,托曼是个傀儡,瑟曦疯了,泰温……他以为他能用铁腕按住一切,但他按不住君临地底涌动的脓水,更按不住即将从东方吹来的龙风。”
洛拉斯皱起眉:“龙风?您是说那个坦格利安女孩?”
“不止是女孩,洛拉斯,”奥莲娜转过身,眼神锐利,“是龙,她拥有三条巨龙和那个能驾驭龙另一条巨龙的东方男人,是周浩带来的承诺。他承诺的‘四支柱’,不是让我们留在君临给兰尼斯特陪葬,而是让我们在高庭,迎接真正能打破车轮的新主。”
她走近洛拉斯,压低声音:“泰温以为剥夺了玛格丽成为王后的机会就能钳制我们?愚蠢!那正好给了我们体面离开的借口。玛格丽‘因兄长维拉斯病重而忧思成疾,需回高庭休养’,这个理由,就算泰温也找不到理由强行阻拦。我们必须走,在教会那群疯麻雀把矛头指向我们之前,在泰温彻底撕破脸皮之前。”
洛拉斯眼中的愤怒渐渐被思索取代:“那我们……怎么走?泰温的眼线无处不在。”
奥莲娜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所以,我们需要一场戏,一场给泰温看的、让他安心放我们离开的戏。”
…………
几天后,一场小型的、气氛微妙的告别宴会在处女塔举行。受邀的只有泰温公爵及其少数亲信,以及由御林铁卫严密保护的代表王室托曼国王。
玛格丽·提利尔穿着一身素雅的淡紫色长裙,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确实是一副忧思过度、久病缠身的模样。她坐在托曼身边,声音轻柔得几乎听不见,对着年幼的国王表达着对兄长病情的担忧和不得不暂时离开的遗憾,情真意切,几乎落下泪来。托曼怯生生地安慰她,场面看起来十分感人。
奥莲娜夫人则拉着泰温公爵,唉声叹气:“公爵大人,您也看到了,玛格丽这孩子,心思太重。维拉斯是我们高庭的希望,他若有事……唉,真是祸不单行。让她回去看看,散散心,或许对病情有帮助。等高庭那边安稳了,再送她回来陪伴国王陛下。”
泰温·兰尼斯特面无表情地听着,淡绿色的眼睛扫过玛格丽“虚弱”的脸庞,又看向奥莲娜“诚恳”的表情。他心知肚明这很可能是一场表演,但他权衡利弊:强行扣留玛格丽意义不大,反而会立刻与高庭彻底决裂,在目前局势下并非上策。放她们离开,既能暂时稳住提利尔家,也能减少君临内部的不稳定因素。至于将来……等他彻底掌控局面,高庭迟早是囊中之物。
“家族亲情,理应顾及。”泰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希望玛格丽小姐早日康复,返回君临。提利尔家族对王室的忠诚,国王陛下与我,都铭记于心。”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表演。提利尔家展现了“合情合理”的离开理由,泰温展现了“通情达理”的放行姿态。宴会在一片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
翌日清晨,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在君临的巨龙门集结,准备出发。玛格丽坐在一辆窗帘紧闭的豪华马车里,奥莲娜夫人和洛拉斯爵士骑马相伴。泰温派来的眼线混在人群中,仔细清点着车辆和随行人员。
一切看起来很正常。装载着提利尔家部分细软和礼物的箱子,侍女和护卫的数量也符合一位王后候选人出行的规格。车队在守城士兵的注视下,缓缓驶出君临,朝着玫瑰大道方向而去。
然而,泰温的眼线没有发现,车队中几名不起眼的“侍女”和“马夫”,在离开君临视线后,悄然改变了形体和气质。真正的玛格丽和洛拉斯,早已在前一夜,通过提利尔家在君临经营多年的秘密渠道,化妆成商人模样,由一小队绝对忠诚的卫士护送,沿着人迹罕至的小路,先行一步,急速赶往高庭。
留在车队里的,只是精心挑选的替身。这支大张旗鼓的车队,本身就是一个吸引注意力的幌子,以防万一。奥莲娜夫人稳坐其中,她要确保这个幌子足够逼真,直到安全进入提利尔家的势力范围。
当泰温后来接到报告,说提利尔家的车队一切正常时,真正的玫瑰家族核心,早已远在百里之外,安全地回到了他们绿叶繁花的城堡。
几天后,当伪装的车队抵达第一个重要驿站,替身们悄然消失,奥莲娜夫人也换乘马车消失后,消息才终于传到君临。
…………
首相塔的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泰温·兰尼斯特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蜜蜡地板上,如同一尊冰冷的金属雕像。他手中捏着那张由瓦里斯手下“小小鸟”送来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提利尔家的车队在抵达苦桥后,核心成员如同人间蒸发,只留下一些无足轻重的仆从和空荡荡的马车。奥莲娜夫人留下了一封措辞优雅却字字诛心的信,感谢“款待”,并暗示高庭将“静观其变”。
没有咆哮,没有摔砸东西。泰温的愤怒是无声的,却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令人胆寒。他缓缓将信纸揉成一团,紧握在掌心,仿佛要将其碾碎成粉末。书房里伺候的侍从大气不敢出,连壁炉里燃烧的木柴都似乎降低了噼啪声。
“传令,”泰温的声音打破死寂,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千斤重压,“暂停支付所有对高庭的粮食欠款。以王室名义,征用所有滞留在君临港的提利尔家商船及其货物。严密监视城内所有与提利尔有牵连的商人,若有异动,以叛国罪论处。”
一道道冷酷的命令被迅速记录、传达下去。这是泰温的反击,迅捷、精准、不带任何情绪。他要让七国知道,背叛兰尼斯特的代价。同时,这也是在弥补提利尔撤离后留下的权力和资源真空。
梅葛楼内,瑟曦通过科本的渠道,几乎是同步得知了提利尔家金蝉脱壳的消息。她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而扭曲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幸灾乐祸。
“他也有今天!那个永远自以为是的泰温公爵!被一只老母鸡耍得团团转!”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但很快,笑容僵在脸上,化为更深的怨毒,“可他们能走……我却不能!为什么?!”
她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酒精灼烧着她的喉咙,却无法温暖她冰冷的心。提利尔的成功逃离,反而加深了她的囚徒感和对父亲的恨意。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科本!”她厉声唤来阴影中的学士,“‘那个东西’……还要多久?”她指的是地穴中正在被改造的魔山。
科本躬身回答:“陛下,进展顺利,但……要确保绝对控制和稳定,还需要一些关键……‘材料’和时间。目前的状态,已是惊人的杀戮机器,但距离完美的‘武器’,尚有一步之遥。”
瑟曦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不管!我要看到成效!还有,教会那边……那些麻雀,最近是不是太安静了?”
科本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大麻雀的势力扩张很快,‘战士之子’已经引起了部分贵族的强烈不满。据我所知,他们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那些在贝勒大圣堂广场附近开设奢华妓院的贵族,比如,雷德温家族的远亲。”
瑟曦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雷德温?哼,他们是提利尔的忠实走狗!很好……告诉大麻雀,王室乐见其成。必要时……可以提供一些‘证据’。”她这是在借教会之手,进一步清洗提利尔的残余势力,并测试这把“刀”是否锋利。
…………
几天后,贝勒大圣堂前的广场上发生了轰动君临的事件。数十名“战士之子”的成员,手持包裹着铁皮的木棍和祈祷书,突然包围了一座装饰奢华、名为“七神花园”的妓院。
大麻雀亲自站在队伍前方,声音洪亮地谴责此地的存在是对七神的亵渎,是腐蚀君临道德的毒瘤。妓院的护卫试图阻拦,但在狂热的信徒和“战士之子”的“劝导”下,很快溃散。
衣衫不整的贵族和妓女被驱赶到广场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跪下忏悔。财富被没收“用于赈济穷人”,妓院被贴上封条。整个过程,都城守备队竟然只是在远处维持秩序,并未真正干预。
这场行动,像一块巨石投入君临这潭死水,激起了巨大波澜。贵族阶层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愤怒,教会的权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容忍底线。而底层民众中,支持教会“净化”行动的声音却越来越高。
泰温在首相塔收到消息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深知这是瑟曦在背后推波助澜,教会的坐大已经严重威胁到王权的稳定。但他此刻的首要任务是稳定大局,不能同时与高庭和教会开战。他只能暂时隐忍,命令金袍子加强戒备,并暗中收集大麻雀的罪证,等待时机。
夜色深沉,瑟曦站在梅葛楼那扇狭小的铁窗前,望着远处贝勒大圣堂的尖顶。广场事件的消息让她感到一种病态的满足。看啊,父亲,你掌控一切?连一群麻雀都能在你的君临肆意妄为!
她抚摸着冰凉的铁栏,想象着魔山撕碎这些铁条、踏平圣堂、将父亲从那高高在上的首相位置上拽下来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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