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已经恢复到犀角点燃之前的样子,寇愍凝神看向床榻后面的墙壁与甪端所在的地面,发现那些地方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甪端与鬼物的打斗都是虚幻的,而那鬼物的出现与消失就好像是一场幻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榻上的流苏当时离那些鬼物最近,也是最紧张的一个,而此时眼前的这一切都烟消云散,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手指离开了腰间软剑的绷簧瘫到一旁,而后微微喘息着,暗自调整气息,转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的宇文璎,发觉小公主并未受到伤害,悬着的心彻底就放下了。
宇文珵同样看向床榻上半躺的宇文璎,此刻午后的暖阳洒在床榻上,刚巧有几缕阳光落在宇文璎微阖的眼睫上,那簇细密的黑绒似是沾了碎金一样,每一根睫毛都被阳光镀得透明,就连末梢微微扬起的弧度都看得分明。
宇文珵忽然发现,此时的宇文璎的面庞好似发生了一些变化,可是若说具体发生了哪些变化,他就有些说不出了。
虽然宇文璎仍是沉睡未醒,可宇文珵总感觉妹妹的面色多了些神采,甚至嘴角也似乎微微的上扬了一些。
其实寇愍、寇广与流苏都察觉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也都说不出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宇文珵看着宇文璎蹙起了眉头,他清楚的记得,宇文璎的灵魂被一个物件带着飞出了墙壁,接着自己的视线便被一片天青色阻挡,只听到了一声物件落下的响动。
转眼,宇文珵便发现了落下的物件,原来那就是原先被崇岳掷入墙内的发钗,而此刻,那支发钗就安安静静地躺在矮桌上,只是它的位置发生了明显变化,这才一直提醒着宇文珵,发钗确实消失过一段时间。
宇文珵并未在那支发钗附近发现宇文璎灵魂存在过的痕迹,便回过头看着崇岳疑惑的问道:“先生,我记得舍妹的灵魂从墙壁中飞出来了,那她现在在哪?是不是回到她的身躯里了?”
崇岳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宇文珵接着问道:“那为何舍妹还未醒来?”
崇岳面色平淡,语气平和的说道:“令妹灵魂离体已有一段时间,如今刚回归躯壳,还需温养片刻,估计稍过一会儿,便能睁眼。”
宇文珵眉头稍舒,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看到矮桌上的那碗色泽深棕偏褐、看着厚重温润的药液,此时那碗汤药还仍冒着缕缕白雾,便赶忙问道:“先生,这药是不是该喂舍妹喝了?”
崇岳并未看那个白瓷碗,回道:“等她醒了就喝!”
叶渡生此时正重重的喘了口粗气,抬手擦拭了下额角的虚汗,看来喷出并维持那细如牛毛的一丝三昧真火已经耗费了他诸多的法力。
叶渡生看了看手中的犀角,发现犀角只烧掉了不到寸许,于是便将剩下的犀角放在榻旁的矮桌上,接着跟崇岳说道:“师父,我先去休息一下。”
崇岳见叶渡生脸色有些苍白,知道他有些脱力了,回了句:“打坐调息,一会儿就好了!”
叶渡生闻言点点头,便走出静室里间,到外间打坐调息了。
涂山长嬴见静室里间的危险已经解除,便默默的将忽雷琵琶重新放进包袱里,顺手就把包袱背到背上,对着崇岳说道:“叔叔,我也到外间去了。”说罢,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出去了。
此时静室之中再无他事,只等宇文璎醒来喝药便好,于是崇岳便随着涂山长嬴走出里间,坐到外间的椅子上。
寇愍自觉不宜在静室里间多待,便对着寇广使了个眼色,带着寇广也坐到了外间。
此时,寇愍回想着刚刚的那危险重重的一幕,就朝着崇岳问道:“先生,你说那墙上出现的大肚子鬼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崇岳回想了下鬼物的样貌,又想了想前世所看过的典籍记载,仅过了片刻,便说道:“这鬼名为饿鬼,腹如悬鼓,项如布弦,皆属生前贪欲过剩从而作恶多端之人,死后罚为饿鬼,永劫饥渴,食欲吞山,不闻浆水饮馔之名,乃自食啖脓血臭秽。”
寇愍闻言,双目微凝,似是陷入沉思,而他身后的寇广听了崇岳所说的,不禁开口问道:“先生,那墙上所见岂不是阴司之所?”
崇岳颔首道:“准确来说,应是阴司地狱,专门收纳惩罚生前作恶之人的灵魂,待其罪恶赎尽,才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寇广似是抓到了其中的漏洞,忙问道:“先生,那若是没有赎尽罪恶,那岂不是永世不得安宁了?那岂不算是另类的长生了?”
崇岳闻言哑然失笑,道:“你这么说倒也说的不错,可是这种若让他们这么的长生,还不如消散的好,这地狱的刑罚可比人间残酷的多,在人间最重的刑罚也就是凌迟了,可是终能一死,而地狱之中,即便刮得只留骸骨,亦会被那阴风一吹,皮肉俱生,从而继续忍受那刀刮之苦!”
寇广听到崇岳的描述不禁打了个哆嗦,接着便乖乖的站在寇愍身后不再多言,而寇愍则是轻笑一声,道:“那可真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对于那些罪大恶极之辈,却也合适得紧!”
寇愍感叹一声后,又问道:“先生,燃烧那犀角竟有看破阴司之功?”
崇岳开口说道:“犀角,味苦寒,主百毒,邪鬼,杀钩吻、鸩羽。有解毒、安神之效,对热毒尤为有效。而燃犀角又可通幽冥,只不过这点燃犀角之火,非灵火不可,凡火燃之则无用!”
崇岳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宇文珵在静室里面轻声呼唤,语气中充满了惊喜之意:“璎珞,你醒了!”
可下一刻,便又听到宇文珵冲着静室外间唤道:“先生,舍妹的眼神仍是无神,这可怎么办?”
崇岳闻言,语气平淡的说了句:“此乃痰扰心神所致,此时她已回魂,喝下汤药,化痰开窍,祛邪扶正,便可治愈!”
里间的宇文珵听到崇岳这么一说,便赶紧端起白瓷碗,让流苏扶好宇文璎,亲自握着药匙小心翼翼的喂着宇文璎喝药。
宇文璎目光呆滞,并无多余动作,只要药匙到了嘴边,不管那汤药是否烫嘴,难喝与否,都一饮而尽,不多时,便将一碗汤药喝下肚。
崇岳听到宇文珵将药碗放在矮桌上的声响,便开口说道:“最好准备个秽盂,估计再过一会儿,这姑娘该吐了!”
流苏闻言赶忙从里间跑出,不一会儿便端着个铜盂跑回里间。没多时,就听到里间传出“哇哇”的呕吐声。
又过了一会儿,呕吐声止,外间的众人便听到一个柔弱的女声:“哥哥,我这是在哪里?”
接着就听到宇文珵惊喜的问道:“璎珞,你现在感觉如何?刚刚发生的事还能想起来么?”
此时的宇文璎仍是有些虚弱,说话还是有些无力:“我觉得现在清醒了,已经好多了,再休息休息就能全好!我刚刚不是在船上么?”
寇愍听到宇文璎的话,疑惑的看向崇岳,问道:“刚才的事情她怎么不记得了?”
崇岳轻笑一声,道:“这妮子自然记不得灵魂出窍的事情,若是她仔细想想的话,可能会稍微想起来一些,只不过会被当成自己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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