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衙,曹操神色凝重:显谋,近日志才病情未见好转,我心甚忧,可有良策?顿了顿又道:莫要分上中下三策,只说最佳方案。
李牧合扇轻笑:明公,此事非献策,自然不必三策并举。
曹操暗自苦笑,若不特意嘱咐,李牧定会列出三种方案。
李牧展开折扇,侃侃而谈:天下医术,谯县华佗与南阳张机各占四斗,余者共分两斗。
华佗悬壶济世,精通各科,尤擅外科。若能征召其培养军医,可救死扶伤。其研制的麻沸散能使人暂失知觉,乃治疗伤患的良方。
张机博学多才,曾举孝廉,更擅着书立说。所着《伤寒杂病论》在医家地位,堪比《论语》《孙子兵法》《韩非子》。
明公可派人赴南阳寻访张机,再严令志才戒酒戒色,必能延寿二十载!
曹操惊叹道:本以为御医已是医术巅峰,不想世间竟有此等奇人!
“华佗与张机,医术冠绝天下,此等大才,理应招揽至麾下!”
尽管医者地位向来不高,但曹操用人素来不拘一格,唯才是举。
李牧已将华佗和张机的医术精要阐明,曹操岂能不动心?
张机所着《伤寒杂病论》,堪比儒家《论语》、兵家《孙子兵法》,而华佗的外科医术更能广泛应用于军中!
在此之前,战场上的士卒往往命运悲惨。
一场恶战过后,断肢残臂者不计其数。
若有精湛的外科医术救治,断肢之伤未必致命。
然而现实中,多数伤者或因失血而亡,或因剧痛难忍而丧命。
若华佗的医术得以推广,军中医者的救治能力将得到质的飞跃!
曹操忽然略带埋怨道:“显谋,你既如此推崇华佗与张机,为何不早些告知于我?莫要推说是我未曾询问。”
被曹操直截了当地质问,李牧略显尴尬,但仍从容应对:“明公,昔 仅据东郡一隅,即便告知,又能如何?”
“我本打算待明公迎天子东归后,设立太医署,延请华佗与张机授业。”
“唯有如此,方能真正发挥二人所长。”
“若仅令二人充作私人医者,无法广传医术,岂非辜负天下百姓?”
“若将八斗医术尽归主公独占,天下苍生岂不悲哉?”
曹操一时无言。
李牧之言,他确实难以反驳。
昔日仅据东郡,如何能让华佗与张机甘心效命?
“待迎回陛下,我必亲往延请二位神医!此等大才,岂可埋没于乡野?”曹操满怀期待,跃跃欲试。
二人一同来到戏志才病榻前。
戏志才见李牧到来,面露窘色:“显谋来了,唉,只怪我病体难支,无法随明公西进,只得劳烦你了。”
李牧心知肚明,却未点破:“彼此彼此,戏军师的心病,想必也已痊愈。”
二人心照不宣,皆未多言。
曹操笑道:“显谋、志才,闲话少叙。毛阶传讯已过十日,若再不出兵,只怕陛下已过函谷关,我军尚未抵达。”
李牧摇头:“莫说函谷关,即便再给天子三月,他也到不了潼关。”
曹操讶然:“长安至函谷关不过七百里,寻常行军一月足矣,怎会三月还到不了潼关?”
说罢,曹操将毛阶所绘天子东归路线图递予李牧。
李牧淡淡瞥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孝先虽明大势,却不通兵略,亦难揣度人心。”
“若真如孝先所料那般简单,何须明公挥师函谷?天子早该安然抵达洛阳了。”
“孝先在长安耗费半年光景,才送来这份东归之策,足见天子与朝臣已是走投无路,才勉强采纳他的计策!”
“李傕、郭汜、张济之流,加上天子与满朝公卿,各怀鬼胎,岂会轻易放天子东归?”
“正因如此,我始终主张迎奉天子回洛阳,而非前往洛阳朝觐。”
“既是迎奉,刀兵相见在所难免!”
戏志才接话道:“明公,当日我亦是参透此中关节,急火攻心以致旧疾复发。”
“以我如今病体,难以随军西征,这才坚持要请显谋前来许县。”
“论两军对垒之能,天下无人能及显谋。”
“唯有他,方可助明公迎回天子!”
李牧摆手打断:“戏军师,不必多言,我又没说不去。”
“恰好我也要去长安寻回岳父遗骨,带回陈留安葬,顺路罢了。”
戏志才当即噤声。
方才他刻意夸赞李牧,就是怕这位突然推辞出征。
毕竟此人曾以王佐之才为由,跑回濮阳陪伴蔡文姬。
若非李牧当年突然隐退,戏志才哪有机会崭露头角?
如今听闻李牧要寻蔡邕遗骨,显然不仅要助曹操迎天子,更可能直取长安!
曹操想起故友蔡邕,叹息道:“可恨王允这厮,为一己私欲残害忠良。”
“庸碌之徒,死不足惜。”李牧眼中寒光乍现。
若非王允已死,李牧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曹操沉吟道:“若要寻回伯喈兄遗骨,就得进军长安。显谋这是要直取长安?”
李牧轻摇羽扇:“最初谋划便是剑指长安。”
“但天子未下勤王诏,明公擅自出兵便是谋逆。”
“故而我同意毛阶赴长安游说,为的便是师出有名。”
“如今名正言顺,自当兵发长安。”
曹操苦笑:“显谋,你究竟还有多少谋划未曾告知?”
“徐州布局也出我意料,原以为你让吕布驻小沛是为对付陶谦,结果竟是针对刘备。”
曹操皱眉道:“我以为你说的抽梯之计是要夺取徐州,结果你却让吕布当了徐州牧,还挑拨他与袁术反目。”
他又质问道:“我以为迎奉天子东归洛阳只需到函谷关接应,谁知你竟要直取长安!”
“你就不能把计划一次说全?”
李牧从容笑道:“明公错怪在下了。谋士只献策,决断还须明公亲为。”
“战略谋划从来不止一条路,或有三策,或有十计,皆在明公取舍。”
曹操佯装恼怒:“你总有道理!那山阳郡的流言又作何解释?莫非你觉得我曹孟德是心胸狭隘、鸟尽弓藏的昏主?”
——
第81章 木牛流马,李牧言三策
曹操深知李牧精通明哲保身之道。这位枭雄自己便是权谋大家,自然看得透彻。
但明白归明白,心中仍觉不快——人性本就如此。
既怕李牧不尽心辅佐,又恐他日后另投他处;既想委以重任,又担忧权力会腐蚀这颗明珠。
当然,曹操绝不承认自己多疑,更遑论兔死狗烹之事。
“明公多虑了。”李牧避开话锋,“在下只是不愿久居山阳。若让我做东郡太守倒无不可。”
曹操沉默。
东郡太守?
只怕又会如濮阳令一般,躲在清泉小筑观花赏月,让靳文代行郡守之职吧?俸禄从五百石涨到两千石,倒是划算。
“罢了。”曹操终是叹息。
他心知肚明:只要自己不昏聩到加害李牧,这懒散的谋士绝不会背叛。那些避世之举,与其说是谨慎,不如说是贪图安逸——瞧瞧那清泉小筑,外表朴素内里却极尽奢华,连皇宫都相形见绌。
至少。
如今的皇宫,尚且无法做到冬暖夏凉、驱除蚊虫。
而李牧的清泉小筑,却可以。
戏志才卧于病榻,忽然感到一丝释然。
为谋士者,若能如李牧这般从容淡然,确实有益于修身养性。
不像自己,刚过三十,身体便已衰弱不堪。
“显谋,此次进军关中,需调遣多少兵马?”曹操问起正事。
李牧毫不犹豫:“兵贵精不贵多,破李傕、郭汜之众,步骑一万足矣。但关中去年大旱,民生凋敝,明公需多备粮草,运往关中赈济。”
曹操皱眉:“去年多亏显谋献灭蝗之策,兖州不仅未因蝗灾缺粮,反而迎来丰收。”
“自知有罪的士族豪强亦献上大量钱粮。”
“粮食我倒不缺,只是关中道路崎岖,长途运粮,途中损耗必然不小。”
对此,李牧早有考量,轻摇羽扇笑道:“明公,我有上、中、下三策,供明公选择。”
曹操心中暗叹——果然如此!
这谋必三策的习惯,终究是改不了。
“愿闻其详。”曹操强忍直接询问最佳策略的冲动。
李牧淡然一笑,虽知曹操心思,却依旧不改习惯。
此乃李牧处世之道,亦是明世之理。
即便曹操不耐,亦须耐心聆听!
“下策,征调颍、汝两郡黄巾降卒充任运粮兵,许诺其自关中返回后,可分得田地。”
“中策,暗中向兖豫士族豪强放出风声,言天子已在东归途中,此乃觐见献礼之良机,连徐州的吕布都已遣张辽押送钱粮前往洛阳。”
“上策,河南尹、弘农等郡士族豪强众多,明公每至一处,便以勤王讨贼之名,令其捐粮,并派遣运粮队随行。”
李牧简明扼要道出三策,未作过多解释。
因他深知,向曹操献策,无需赘言。
吕布需详析方能理解,而曹操更喜自行揣摩,如此方能彰显其智略。
曹操踱步沉思:“黄巾降卒虽已归降,但其中不乏心怀异志者,下策可借运粮之机剔除异己,使余者真正安分守己。”
“然此策等同将粮草赠予心怀不轨之人,若其携粮潜逃,我亦无暇追捕。”
“至于中策,倒不失为良法。兖豫士族豪强家资丰厚,若能使其主动献粮,既可缓解关中 ,亦能借迎奉天子之名,广布两州。”
曹操忧虑道:“袁绍若知我要迎奉天子,必会派人来夺!”
他看向李牧,皱眉道:“上策是要我得罪弘农与河南尹的士族豪强吗?”
李牧淡然一笑:“公卿百官中多出自这两地士族,让他们捐粮理所应当。何况即便明公不让他们出粮,他们也不会给明公好脸色。既如此,得罪了又何妨?”
曹操犹豫不决,难以抉择。
这时戏志才提议:“明公何不三策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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