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约既立，万象初呈
拉特兰中央大教堂最深处的密室，隔绝了外界音乐节的余韵与喧嚣。厚重的石墙上雕刻着古老的律法条文，空气中弥漫着源石灯盏发出的稳定光芒与旧羊皮卷的气息。以菲亚梅塔为首的拉特兰核心长老们齐聚于此，而凌曜则立于房间中央，仿佛他本身就是这律法之源。
“诸位已奉我为新约之主，”凌曜开口，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么，便有资格知晓，你们所效忠的，究竟是何等存在，以及……你们即将面对的是何等命运。”
他并未提高声调，但眼中菱形光芒骤盛，「千里眼」 的力量被全力催动。刹那间，整个密室被宏大的景象所淹没。
深海的低语：影像中，幽暗的无光海域深处，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缓缓蠕动，那是名为 伊莎玛拉 的恐怖。紧接着，画面切换至一棵扎根于深渊、散发着诡异蓝光的巨树——“深蓝之树”，它的脉搏与整个海洋的疯狂同步，预示着某个沉睡存在的苏醒。
北境的邪魔：景象陡然一变，乌萨斯无尽的雪原上，风雪不再是自然现象，而是扭曲的、饱含恶意的低语。空间本身如同脆弱的布帛被撕裂，露出其后混沌污秽的 “邪魔” ，它们侵蚀现实，将一切生命与理智拖入永恒的疯狂。
星荚之外的凝视：视角被无限拉高，穿透了笼罩泰拉的 “星荚” ，抵达冰冷寂静的宇宙深空。在那里，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的、如同天体般庞大的阴影悄然滑过，它们是被称之为 “伐木工” 的存在，以文明为薪柴，冷漠地注视着这个即将成熟的“果园”。
终末的影像：最后，无数破碎的片段闪过——荒芜的大地、废弃的移动城市、扭曲的科技造物、文明彻底熄灭后的死寂……那是来自 《终末地》 的预兆，一个如若不变，便必将抵达的、凋零的未来。
影像戛然而止。
密室内死一般寂静。长老们脸色煞白，有人甚至无法站稳，需要扶着墙壁。菲亚梅塔紧握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一向坚定的金色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恐惧。他们一直守护的律法与秩序，在这些真正的、多元的灭世级威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与可笑。
“现在，你们明白了。”凌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种看透万古的平静，“旧约的律法，或许能维系一隅的安宁，却无法带领你们穿越这终末的洪流。我，即是‘变数’，是唯一的答案。”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宣告：“故此，新约律法，于此订立。”
“其一，救赎之径。”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微缩的“天堂支点”光影，“凡因绝望、理念或过错而‘堕天’者，若能诚心悔悟，并以行动证其向善之心，皆可经由‘天堂支点’重设的考核，重归律法之光。拉特兰，当有容错与宽恕之胸襟。”
这番话让几位长老动容，这意味着许多曾经被迫离开或被放逐的同胞，有了回归的希望。
“其二，未来之约。”凌曜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不会常驻于此， micromanagement （微操管理）非我所愿。我的目标，是建立超越种族、国家、信仰的 ‘万象圣殿’ 。而完成‘新约’洗礼的拉特兰，将成为这座未来国度的 ‘律法基石’与‘秩序监督者’ 。你们的使命，并非局限于这片土地，而是将公正与秩序，带往整个泰拉。”
这是一个远超他们想象的宏大蓝图，赋予了拉特兰一个更崇高、更伟大的使命。长老们眼中的恐惧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激昂所取代。
经过短暂而高效的商议，菲亚梅塔上前一步，代表所有长老，向凌曜深深鞠躬：“谨遵新约。拉特兰愿为‘万象圣殿’之基石，万死不辞。为便于王随时指引，我等商议，由我——菲亚梅塔，作为拉特兰的全权代表，追随于您左右，直至您需要我等全体之力，迎接最终之战的那一刻。”
凌曜看着她，点了点头：“可。”
……
当菲亚梅塔提着简单的行囊，正式出现在凌曜团队的临时住所时，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李柚巴看着这位新加入的、气质严肃认真的枢机主教，忍不住扶额，用只有身边人能听到的声音调侃道：“团队又壮大了啊。”
阿尔图罗正优雅地擦拭着她的琴弓，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轻声接话：“是后宫增加了才对吧？”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仿佛在解析世界底层代码的普瑞赛斯，这时忽然抬起头，她那数据流般的目光转向凌曜，用纯粹学术探讨般的语气发问：
“凌曜先生，对于由肉体荷尔蒙驱动、以种族繁衍为最终目的的生理欲望，您也存在需求吗？根据我的观察与计算，我以为作为最接近乃至超越当前科学定义的神明个体，您理应对这种相对低效且容易干扰判断的生理反馈机制不感兴趣。”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柚巴和阎魔爱，“在我看来，您与她们二位建立的稳定关系，其社会模型更倾向于通过联姻来巩固政治联盟、增加势力纽带，属于高效益的理性选择。”
这番过于“理科”的分析，让李柚巴挑了挑眉，阎魔爱则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抱着她的人偶。阿尔图罗则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凌曜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学术质询”，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了更加玩味的笑容。他看向普瑞赛斯，意味深长地反问：
“作为曾经站在一个文明科技顶端的科研人员，感情系统相对淡漠，我可以理解。但是，普瑞赛斯，在你漫长的时光里，一次都未曾对某个个体产生过超越同僚的情感吗？还是说，你和那位让你至今提及使命时、眼神都会微变的‘预言家’（指博士）之间，连一丝一毫……类似于‘动心’的情绪，都未曾滋生过？”
他没有动用「启示」或「千里眼」，只是凭借着观察与直觉发问。这既是对她之前提问的回敬，也巧妙地避开了窥探他人隐私的领域，体现了他对同伴的尊重，以及他作为“乐子人”更享受探索与未知的过程。
普瑞赛斯似乎被这个问题问得微微一怔，她那精密运转的逻辑核心仿佛出现了瞬间的卡顿。随即，她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解释道：“博士，是‘同类’。我们在智力与使命层面相互认同。虽然他的生理性别是男性，但我们之间最私人的交流，也仅限于讨论研究用动物的繁育课题时，会涉及相关行为。我本人对此并无特殊兴趣……嗯？”她似乎才反应过来，略带疑惑地看向凌曜，“这些信息，您应该能直接‘看’到吧？为何要询问？”
凌曜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直接看到答案，人生岂不少了许多乐趣？保持一些未知，才是对同行者最基本的尊重。”
普瑞赛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但在她内心的核心数据库里，一个关于“情感”、“隐私”与“未知乐趣”的新研究文件夹，被悄然建立。
……
正如凌曜所料，拉特兰“新约”订立以及他展现神迹的消息，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泰拉大陆的外交界。各国各势力的正式会见请求，如同雪片般飞来。
面对这纷至沓来的试探，凌曜充分展现了他“乐子人”的本色。
“菲亚梅塔，”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新任的随行官吩咐道，“你是拉特兰的枢机，熟悉律法与外交辞令。阿尔图罗，你行走各地，了解外界；费德里科，你恪守规则，能把握底线。这些公式化的会见……就交给你们三位了。”
他将一叠厚厚的请求函推了过去，姿态随意得像是分配了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菲亚梅塔对此似乎早有预料，郑重地接过：“必不负所托。”阿尔图罗优雅地行了一礼，眼中带着跃跃欲试；费德里科则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仿佛接到的是一项新的清除任务。
凌曜只留下了两份以纯粹“个人名义”发出的邀约。
一份来自 碧翠克斯·诗怀雅，邀约理由写得轻松又私人：“听闻凌曜先生见识广博，恰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甜品店，不知是否有幸请您品尝，顺便聊聊龙门的商业机遇？”
另一份，则来自 银灰。这位谢拉格的军阀、喀兰贸易的总裁，邀约函措辞简洁、直接，充满了实干家的风格：“银灰，谢拉格。对‘万象圣殿’理念甚感兴趣，盼能一晤，探讨合作之可能。”
凌曜看着这两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个代表龙门乃至炎国庞大的人脉与商业网络，一个代表正处在激烈变革中、资源丰富且立场独特的雪境之国。这两条线，远比那些官方的试探更有价值。
他收起邀约函，对身边的同伴们说道：“好了，琐事有人代劳。接下来，让我们见见这两位……有趣的‘投资人’吧。”
拉特兰的篇章已然翻过，新约既立，万象初呈。而“人之王”的旅途，即将驶向更波澜壮阔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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