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王伯就背着弓箭出了村——昨晚林野特意跟他说，留意林带南边的布鞋脚印，他便比平时多绕了两圈，箭囊里还揣了块干红薯，想着巡完林刚好能当早饭。
露水打湿了裤脚，王伯顺着草被踩平的痕迹往南走，没走多远，就看见草丛里落着个东西——是根红布头绳，布面上绣着朵小蓝花，边缘还缝着颗掉色的塑料珠，看着像是女人用的。他弯腰捡起来，指尖蹭到布面的潮气，这头绳丢在这儿没多久，露水还没把它泡透。
“看来真带了女人来探路。”王伯把红布头绳塞进箭囊，又往前探了探，脚印在矿洞废车场附近断了，地上留着半个啃剩的红薯皮——是矿上那种掺了糠的红薯，赵秃子的人吃的就是这个。他没再往前，怕惊动藏在暗处的人，转身往村里走，心里盘算着得跟林野说，把岗哨棚的煤油灯再往南边挪挪，夜里能照得更远些。
回到村里时，阿力和王小柱已经在院角忙活了——他们把昨天找出来的桐油倒在陶碗里，阿力拿着布团，正往储物架的木板上擦桐油。桐油是之前在矿洞工具棚发现的，装在个缺了口的陶罐里，还剩小半罐，能用来给木板防潮，擦过桐油的木板，雨水渗不进去，也不容易长霉。
“王伯，你巡林回来了？”王小柱抬头看见他，手里的布团差点掉在地上，“这桐油擦在木板上真亮！你看，擦过的地方比没擦的好看多了！”
王伯走过去摸了摸储物架的木板，桐油还没干，有点黏手，却透着层浅黄的光：“这油擦得好，能保木板用得久。对了，林小子呢？我有东西要给他看。”
“林哥和刀疤强去井边加固沙袋墙了，”阿力放下布团，指了指井的方向，“昨晚下了点小雨，井边的泥又软了，他们怕沙袋墙塌了，去再加两层。”
王伯刚往井边走，就看见苏晴挎着竹篮从东边来，篮子里装着半筐新挖的马齿苋，叶子上还沾着泥：“王伯，这马齿苋能凉拌，也能掺在面里做饼，中午我跟张奶奶一起做，给大家换换口味。”
“好啊，”王伯笑着点头，“你先去灶房，我找林小子说点事，等会儿就来帮你们择菜。”
到了井边，林野和刀疤强正把新搬来的沙袋堆在墙根，井边的泥地被踩得实实的，滤水架上的陶缸装满了清水，阳光照在水面上，晃出细碎的光。“林小子，”王伯把红布头绳从箭囊里拿出来，递给他，“林带南边捡的，赵秃子的人带了个女人来，还丢了半个红薯皮，看脚印，他们往废车场去了，没敢靠近村子。”
林野接过头绳，捏着布面上的小蓝花看了看——这头绳不是矿上能买到的，倒像是村里女人用的样式，说不定是赵秃子从别的村子掳来的人。“看来他是缺人手了，才会带新人来。”林野把红布头绳塞进怀里，“刀疤强，等会儿咱们去废车场附近埋两个铁皮警报，只要有人踩上去，棚里的桶就会响，能提前预警。”
刀疤强点头，手里的沙袋堆得更稳了：“行，我再去拿两个空桶，埋在废车场的路口，那边的草密，正好能藏。”
中午时，苏晴和张奶奶的马齿苋饼做好了。饼烙在铁锅里，金黄的外皮透着香，咬一口，马齿苋的鲜混着面的软，还有点咸淡味，比野菜团子更爽口。大家围坐在石桌旁，张奶奶把刚熬好的葛根粥盛给每个人：“这粥熬得稠，配着饼吃，管饱！”
阿力咬着饼，突然说：“我以前在矿上，见过赵秃子掳过女人，让她们给矿工洗衣做饭，要是不听话，就不给饭吃。刚才王伯说的头绳，说不定就是那些女人的。”
林野停下筷子，心里沉了沉：“要是真有被掳的人，咱们以后遇到，能帮就帮一把。但现在首要的是守住村子，别让赵秃子把人带过来捣乱。”
下午，林野和刀疤强去废车场埋铁皮警报，阿力和王小柱接着给储物架擦桐油，苏晴和王伯则在院里择马齿苋，把老的茎掐掉，嫩的叶子留着，晚上再凉拌一盘。张奶奶没闲着，把上午晒透的葛根干收进麻袋，一袋袋摆在囤货棚里，还在每个麻袋上贴了张纸条，写着“葛根干”，怕以后记混了。
傍晚时，储物架的桐油终于擦完了，三块架子透着层浅黄的光，像披了层铠甲，摆在院角，既好看又结实。林野和刀疤强也从废车场回来了，铁皮警报埋在了路口的草丛里，只要有人踩上去，村里岗哨棚的铁皮桶就会“哐当”响，能提前半柱香的时间预警。
林野掏出物资清单，在上面添了几行：“新增：马齿苋12斤（部分烙饼，部分凉拌，剩余5斤晾晒）、桐油（使用1\/3，剩余2\/3，用于后续工具防潮）、铁皮警报2处（埋于废车场路口）；发现：赵秃子团伙携带女性成员（遗留红布头绳1根，需关注被掳人员动向）”。
他把清单折好，放进怀里时，夕阳刚好落在储物架上，桐油的光映着葛根干的浅黄，暖得很。院里，苏晴正把凉拌马齿苋端上桌，张奶奶在灶房里热剩下的葛根糕，刀疤强和王伯坐在石凳上聊着巡林的事，阿力和王小柱则在给滤水架换炭粒——滤过的清水滴进陶缸里，“滴答”响，像轻快的调子。
晚风里，没有矿上的压抑，没有赵秃子的威胁，只有饭菜的香，只有大家的笑声，只有这院子里满满的烟火气。林野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很稳——就算赵秃子还会来，就算还会遇到新的麻烦，只要大家在一起，只要这院子里的光不熄，就没有扛不过去的风雨，没有等不到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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