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雪,总比别处下得更急更密。中军帐的毡帘被寒风掀起一角,裹挟着雪沫落在沈毅的玄色铠甲上,瞬间融化成水渍,又在凛冽的空气里凝结成薄冰。他站在案前,指尖捏着萧景渊送来的那封“告急信”,信纸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上面“京城叛乱,陛下危殆”的字迹,在烛火映照下像淬了毒的针,刺得人眼生疼。
“国公爷,萧景渊的信使还在帐外候着,催问您何时起兵回援。”林峥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沉寂,他身上的甲胄沾着雪粒,刚从帐外巡查回来,眉宇间满是忧色,“那信使言辞恳切,还带来了所谓‘陛下的密诏’,说若是您再迟疑,京中诸臣恐会倒向叛军。”
沈毅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信纸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征战沙场三十余年,见过无数阴谋诡计,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心绪复杂——萧景渊与回纥人勾结的证据确凿,怎会突然关心起陛下的安危?可万一信中所言是真,京城真的陷入危机,他若按兵不动,便是置君父于不顾,届时不仅会被冠上“谋逆”的罪名,沈家百年基业也会毁于一旦。
帐外的风雪愈发猛烈,毡帘被吹得“啪啪”作响,像是有人在帐外急促地叩门。沈毅抬手按了按眉心,掌心的暖玉碎片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这是他与清辞约定的信号,只有在生死关头或有重大变故时,玉佩才会有如此反应。他心中一动,连忙将暖玉从怀中取出,只见玉佩表面的云纹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白光,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报!”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暗卫跌跌撞撞地冲进帐内,身上的夜行衣被雪浸透,脸上还带着搏斗留下的伤痕,“国公爷!大小姐派来的暗卫统领在途中遭遇伏击,拼死将密信送到,自己却……”
沈毅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接过暗卫手中的木盒。木盒上刻着沈家独有的暖玉纹章,边角已被利器刮得破损,盒内的信纸却完好无损——这是清辞亲手挑选的防潮木盒,果然派上了用场。他颤抖着打开木盒,清辞遒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每一笔都带着急切与担忧:“萧景渊在京暗调兵力,欲图宫变,恐会遣人至边境散布假消息,诱您出兵……”
读到此处,沈毅猛地攥紧信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原来萧景渊的“告急信”竟是陷阱!他想诱骗自己率军回援,再让回纥人趁机偷袭雁门关,届时边境防线崩溃,京城又被萧景渊控制,大靖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若非清辞及时送来密信,他恐怕早已中了萧景渊的奸计。
“好一个心肠歹毒的萧景渊!”沈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将萧景渊的“告急信”狠狠摔在案上,信纸在烛火旁打转,险些被火星点燃,“他不仅勾结回纥人谋夺江山,还想用假消息害我性命,毁我沈家!这笔账,我定要与他好好算算!”
林峥凑上前看清信中的内容,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国公爷,幸好大小姐及时送来密信,否则我们若是真的率军回援,恐怕会落入萧景渊的陷阱。只是……那信使还在帐外催问,我们该如何应对?若是直接将他拿下,恐怕会打草惊蛇,让萧景渊察觉到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阴谋。”
沈毅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案上的舆图上。回纥大营的位置用红笔圈了出来,与雁门关之间的落马坡被标注了“险”字——清辞在信中特意提到,回纥主力未损,切不可掉以轻心。他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萧景渊想演戏,那我们便陪他演下去。你去告诉那信使,就说我已决定率军回援,但雁门关是边境重镇,需留下部分兵力驻守,让他先回去复命,待我安排好防务便即刻启程。”
林峥眼中一亮,立刻明白了沈毅的用意:“国公爷是想故意拖延时间,让萧景渊以为您已经中计,同时暗中加强边境的防御,防备回纥人偷袭?”
“正是。”沈毅点了点头,手指在舆图上的回纥大营位置轻轻一点,“萧景渊让信使来诱我出兵,定然会通知回纥人在途中设伏。我们正好可以将计就计,在落马坡附近埋下伏兵,等回纥人前来偷袭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另外,你再派人去查一下那信使的底细,看看他是不是萧景渊的死士,能不能从他口中撬出更多关于宫变的消息。”
林峥领命而去,沈毅重新拿起清辞的密信,指尖轻轻拂过信纸上“暖玉为记,见玉如见女”的字样,眼中满是欣慰与心疼。清辞前世温婉柔弱,被人陷害致死,重生后却变得如此坚韧聪慧,不仅能在京城独当一面,还能在关键时刻为他指明方向。他这个做父亲的,既为女儿的成长感到骄傲,又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背负如此沉重的责任。
帐外的风雪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沈毅走到帐外,望着雁门关巍峨的城墙,心中默默发誓:清辞,你在京中一定要保重自己,父亲定会守住边境,不让回纥人有机可乘。待你在京中稳住局势,我们父女二人便内外夹击,将萧景渊和回纥人一网打尽,还大靖一个太平盛世。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张羊皮地图:“国公爷,我们在回纥大营附近发现了异常动静,他们似乎在调动兵力,目标直指落马坡。另外,我们还在地图上发现了一处隐秘的通道,似乎是回纥人用来偷袭雁门关的备用路线。”
沈毅接过羊皮地图,仔细查看起来。地图上用回纥文字标注着通道的位置,从回纥大营出发,穿过一片密林,便可直达雁门关的西侧城门——那里是雁门关的防御薄弱点,若是回纥人从那里偷袭,后果不堪设想。他心中一凛,连忙召集将领们议事,决定将计就计,在通道两侧和落马坡附近都埋下伏兵,让回纥人有来无回。
将领们散去后,沈毅独自留在中军帐内,再次拿起清辞的密信。信中说“待女儿在京稳住局势,再与父亲内外夹击,共破贼寇”,他知道,清辞在京中定然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萧景渊手握禁军兵权,又有沈清柔这个异族卧底相助,清辞要在京中与他们周旋,难度可想而知。
他从怀中取出另一半暖玉,与清辞送来的玉佩碎片放在一起。两块玉佩刚一接触,便泛着强烈的白光,在烛火下形成一道淡淡的光幕,像是在传递着父女二人的牵挂。沈毅轻轻抚摸着玉佩,心中暗道:清辞,父亲相信你一定能在京中化险为夷。等平定了边境的战乱,父亲便立刻率军回援,与你一起守护好我们的家国。
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林峥匆匆走进来,脸色有些复杂:“国公爷,我们已经查清了信使的底细,他果然是萧景渊的死士。我们的人在他身上搜出了一枚毒针,他见身份暴露,便立刻服毒自尽了。不过……我们在他的行囊中发现了一封密信,上面写着萧景渊与回纥可汗的约定,说只要回纥人能拿下雁门关,便会将大靖的北方三州割让给回纥。”
沈毅接过密信,看着上面萧景渊与回纥可汗的签名,眼中满是怒火。萧景渊为了夺取皇位,竟然不惜出卖国家领土,如此卖国求荣之人,简直不配为人!他将密信收好,对林峥说道:“将这封密信妥善保管,日后便是萧景渊谋逆叛国的铁证。另外,传令下去,让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回纥人随时可能发动偷袭。”
林峥领命而去,沈毅再次走到帐外。此时天已大亮,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雁门关的城墙上,将积雪染成了金色。他望着远方的山峦,心中充满了坚定——无论萧景渊和回纥人耍什么阴谋诡计,他都会守住雁门关,守住大靖的边境。他相信,只要他和清辞父女同心,定能战胜所有的困难,迎来属于他们的胜利。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沈清辞正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天空。她手中握着另一半暖玉,玉佩忽然泛起一阵微弱的白光,与父亲手中的玉佩遥相呼应。她知道,父亲一定收到了她的密信,并且识破了萧景渊的陷阱。她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心中暗道:父亲,女儿在京中会继续与萧景渊周旋,等您平定了边境的战乱,我们便一起将萧景渊绳之以法,还沈家一个清白,还大靖一个太平。
窗外的寒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书房,照在沈清辞的脸上。她走到案前,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个计划——她要联合朝中的正直官员,收集萧景渊谋逆的证据;她要调动府中的暗卫,监视萧景渊的一举一动;她还要利用暖玉的力量,在关键时刻与父亲传递消息,为平定宫变做好万全准备。
烛火摇曳,映得沈清辞的身影在墙上摇曳。她知道,这场战斗注定不会轻松,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身后有家族的支持,有父亲的牵挂,还有靖王萧玦的相助。她相信,只要他们同心协力,就一定能战胜所有的困难,迎来属于他们的锦绣人生。
而在雁门关的沈毅,也正站在中军帐内,与将领们商议着应对回纥人偷袭的计策。帐内的舆图上,落马坡和隐秘通道的位置都被标注了“伏兵”的字样,将领们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他们知道,这场战斗不仅关乎雁门关的安危,更关乎大靖的存亡,他们定要全力以赴,守住边境,不让回纥人踏入大靖一步。
风雪过后的雁门关,空气格外清新。沈毅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的回纥大营,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知道,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打响,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握紧了手中的暖玉,在心中默默说道:清辞,父亲会在边境为你保驾护航,你在京中一定要加油,我们父女二人,定能共破贼寇,守护好我们的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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