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郑亲王济尔哈朗的率先表态支持,皇太极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济尔哈朗在宗室中素以稳重顾全大局着称,他的支持,无疑能影响一大批中间派和观望者。
皇太极深知,要实现扩建汉军八旗这一关乎国运的战略,必须在八旗内部获得足够多的支持。
他自己亲掌正黄、镶黄两旗,是核心力量,若能再争取到实力强大的多尔衮兄弟的支持,那么大局便基本可定。
虽然睿亲王多尔衮此刻远在漠南前线,但其胞弟、豫亲王多铎同样能代表他们兄弟一系的态度,其麾下的镶白旗同样举足轻重。
皇太极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坐在宗亲席位前列的多铎身上。
这位年轻的亲王因之前在察哈尔之战的失利而声望受损,此刻正默默饮酒,似乎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感受到皇太极那带着审视与期盼的目光,多铎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自己是无法回避了。
事实上,在今日这场夜宴之前,以阿巴泰、硕托等为首的大部分留守盛京的满清贵族确实私下有过默契,打算联合起来,设法劝阻或延缓皇上扩建汉军八旗的决定。
他们担心的无非是权力稀释和利益受损,多铎原本也倾向于这个立场,毕竟这符合他们这些满洲旧贵族的整体利益。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也没料到,并未参与他们之前商议的郑亲王济尔哈朗,会如此旗帜鲜明地站在皇太极一边。
济尔哈朗的表态,瞬间打破了可能形成的统一战线。
如果没有济尔哈朗的出头,一众贵族团结一致,即便是皇太极,面对如此强大的内部阻力,恐怕也难以强行推动此事,多铎自然可以顺势表示反对。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济尔哈朗已经表明了态度,皇太极获得了重要支持,更重要的是,多铎自己身上还背着此前察哈尔战败的污点,皇太极当时出于稳定和用人之际的考虑,并未深究他的责任,选择了将此事揭过。
这份宽宥,在此刻成了一份需要偿还的人情,在政治权衡中,他必须做出选择。
支持皇太极,是投桃报李,也是看清大势;
若再坚持反对,不仅忤逆圣意,还可能被秋后算账。
在众人或明或暗的注视下,多铎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朝着皇太极的方向躬身行礼,声音清晰地说道:“皇上圣虑深远,所言极是。
我大清欲图霸业,确需广纳力量,增强实力,大夏火器犀利,军力日盛,若我大清仍固守旧制,无异于坐以待毙。
组建汉军八旗,习练火器,乃应对时局之良策。”他顿了顿,最终明确表态:“臣多铎,支持皇上组建汉军八旗之决断!”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声哗然,尤其是阿巴泰、硕托等人,更是对多铎怒目而视,眼神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不解。
他们之前明明有过默契,多铎此举,无疑是临阵倒戈,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皇太极脸上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朗声道:“好!豫亲王深明大义,能以国事为重,实乃我大清之福!”
他目光扫过其余那些面色难看、欲言又止的王公贝勒,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知剩余诸位王公贝勒,对于组建汉军八旗一事,可还有异议?”
形势比人强,到了这个地步,剩余的贵族们还能说什么?
皇太极本人亲掌两黄旗,这是最强的力量,郑亲王济尔哈朗掌管镶蓝旗,态度明确,豫亲王多铎代表着他与多尔衮兄弟的两白旗,这已经是五旗之力(正黄、镶黄、镶蓝、镶白,正白旗)!
而满清八旗制度下,剩余的正红、镶红主要由礼亲王代善一系掌控,但代善态度暧昧,更倾向皇太极。
到了此刻,有了七个旗主的支持,他们根本无力抗衡这绝对多数的力量。
说到底,在这权力场中,枪杆子里出政权,面对占据绝对优势的皇权与支持者,他们即便心有不甘,也无法再公然反对。
阿巴泰与硕托等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最终只得带头,与其他王公贝勒一起,纷纷起身,躬身道:“臣等……支持皇上圣裁!”
看到众人终于低头,皇太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知道,光靠权力压服是不够的,必须给予安抚和未来的期望。
他语气转为温和,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说道:“诸位,朕今日力主此事,绝非为一己之私,实乃为我大清破解眼前困局,谋求长远发展。
我大清要走的更远,要入主中原,逐鹿天下,就必须要有足够多的战兵,要有更强的实力!天下那么大,财富、人口、土地无穷无尽,我满清勇士岂能永远蜷缩在这辽东一隅?”
他描绘着一幅美好的蓝图:“只要我们实力足够,夺得了天下,到时候,银子、女人、财富、奴隶,什么都不会少!
在座的每一位,都将获得比现在多十倍、百倍的荣华富贵!那才是我们满洲勇士应该追求的未来!”
这番画大饼的言论,果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一些贵族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皇太极趁热打铁,抛出了具体的安抚措施:“另外,关于诸位担心的,组建汉军八旗会分走现有资源一事,朕在此可以向你们保证,绝不会缩减对满洲八旗的任何供应,一切照旧!所有粮饷、器械、赏赐,优先保障满洲八旗。
至于新组建的汉军八旗,其各种待遇,皆低满洲八旗一等。
遇有战事,缴获战利品,满洲八旗拥有优先挑选之权,如此,可保我满洲根本利益不受损害。”
有了不削减供应和汉八旗低一等的明确承诺,殿内原本紧张和对立的气氛顿时缓和了大半。
只要不动他们现有的蛋糕,并且确保满洲八旗始终高高在上,那么组建汉军八旗,似乎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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