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在一条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僻静走廊里追上了哈利。
他正靠在一扇彩绘玻璃窗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身上。
他没有发现赫敏，只是低着头，用指尖一遍遍触碰自己的嘴唇，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傻气的笑容，偶尔还会从喉咙里发出短促气音，像是在偷笑。
“哈利·波特！”
赫敏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破了这片静谧。
哈利吓得几乎跳起来，脸上的笑容瞬间粉碎，转为被抓包后的惊慌失措。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放下手，脸颊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
“赫敏？你、你怎么……”
他语无伦次，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我刚刚碰到科丝科特了。”
赫敏打断他，她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充满纯粹的愤怒，而是带着一种沉重。
她没有立刻质问，而是用一种带着痛心的目光看着他。
“哈利，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哈利被她这种陌生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我们谈开了！她理解我！我们很好！”
“很好？”
赫敏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里充满了荒谬感。
“你管那个叫‘很好’？哈利，你看着我，诚实地告诉我，你真的感觉不到吗？她对你的感情，根本不是同一种东西！”
她的目光锐利，精准地剖开了哈利一直不愿直视的真相。
哈利的脸色瞬间白了，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感觉得到。
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你那安抚性的轻拍，和他在欲望驱使下的深行为，根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赫敏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知道自己说中了。
她的心沉了下去，语气变得更加急切和忧虑。
“在破釜酒吧，你告诉我和罗恩你吻了她，我当时虽然惊讶，但以为那只是青春期不可避免的冲动和好感，我现在发现我错了。”
她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更强的力量。
“哈利，你在利用她的迟钝，利用她分不清界限的善良，来满足你自己那份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感情！”
赫敏没有放过哈利，继续残忍地分析。
“你明明知道她给不了你想要的对等回应，你却还在不断地试探和索取，让她在这种模糊的关系里越陷越深！你觉得这正常吗？你觉得这对她公平吗？！”
她认为哈利的行为已经越界，从单纯的少年爱慕，变成了一种不健康的关系模式。
“我没有利用她！”
哈利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猛地反驳，但他的声音虚弱。
“我只是太喜欢她了！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赫敏，你明白吗？！”
他又试图来掩盖本质问题。
赫敏气得几乎要跺脚，她挥舞着手臂。
“你那叫乘人之危！你明明知道她根本就是个感情上的傻瓜！”
她气愤喊道，“她分不清什么是同情什么是喜欢！而你，你就利用这一点！”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哈利心中最虚弱的角落。
他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狼狈和羞耻，他知道赫敏说的是对的。
这认知让他感觉自己像个龌龊的小偷。
但下一秒，一种逆反心理爆炸开来。
“你胡说！”
他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在走廊里激起回响，带着一种不服管的倔强。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口不择言地攻击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扳回。
“她对我就是不一样的！她刚才没有推开我！她还、她还抱了我！”
他列举着这些“证据”，眼睛因为激动而格外明亮，却也带着害怕被否定的脆弱。
赫敏被他这混账话气得胸口起伏，但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嘴唇，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贯彻。
她意识到，任何理性的分析，任何关于对等与健康的争辩，在他那已被强烈情感完全占据的心里，都激不起半点涟漪。
他像一头蒙住眼睛冲向悬崖的幼兽，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鼓噪。
她所有的话语都像是打在了柔软而粘稠的沼泽里，被无声地吞噬淹没。
“你要我怎么办？”
哈利继续说道，声音骤然带上了哭腔，所有的防御和攻击性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露出了底下那个惶恐不安的少年。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看着她对别人笑，和别人说话，然后在我面前默默走开？我做不到！赫敏，我这里……”
他用拳头重重捶了自己的胸口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难受得快死了！”
他红着眼睛，像一头受伤的小狼，固执又可怜地看着她。
赫敏沉默了，先前激烈的质问和锐利的眼神慢慢消退，肩膀微微垮了下来。
那是一种精神上极度疲惫后，不得不放弃的姿态。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所有的愤怒和焦虑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疲惫的叹息。
她抬手，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本就凌乱的头发。
“上帝啊！”她忍不住用了麻瓜界的梅林，她喃喃道，语气里充满了放弃挣扎的妥协。
“我不管了，哈利，我真的管不了你们了。”
赫敏的声音很轻，带着平静，却比愤怒更让哈利感到不安。
“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对吗？”
哈利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从驳起。
他只能倔强地保持着沉默，用紧抿的嘴唇和闪烁的眼神默认了这个事实。
赫敏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很累。
她不再试图去敲打一哈利这堵密不透风的墙。
“好吧，哈利。”
她最终说道，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尖锐，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既然你坚持认为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不会再试图说服你了。”
她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那眼神复杂极了，有关心，有无奈，也有一种释然。
“但我不会走开。”
她轻声，这句话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
“我会看着，如果……如果你或者科丝科特，因为这件事而遇到任何麻烦，记住，我就在这里。”
这是她作为朋友，在无法阻止的情况下，所能做出的最后，也是最固执的守护。
赫敏无法认可哈利的做法，但也无法抛弃他，她只能站在一边默默地观察接下来的发展。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她的背影不再像刚才那样气势汹汹，反而显得有些孤单和沉重。
哈利独自站在原地，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后背却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没有赢得争论的喜悦，只有一种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他知道，他并没有说服赫敏，他只是把她的反对全都消耗完毕了。
哈利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怀抱着一份过于炽热和笨拙的感情，在友情的警示与内心的渴望之间，选择了一条连自己都不确定终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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