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打更人衙门的青灰高墙。寅时刚过,衙门内已是一片肃穆忙碌的景象。苏明远身着玄色缇骑服,腰悬獬豸令牌,步履沉稳地穿过晨雾弥漫的庭院,正准备如常前往户房文库点卯,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交谈声打断了思绪。
“快!刑房那边急召!南城出了大事,好几户人家的娃儿吃了市集的饴糖,上吐下泻,昏迷不醒!”
“郎中看了也束手无策,说是邪门得很!”
“许大人动了真怒,下令各房抽调人手协查,怀疑是恶性投毒!”
几名缇骑神色凝重,匆匆从身边掠过。苏明远心中微凛,脚步不由放缓。就在这时,一名相熟的同僚——户房的赵虎,面色黝黑,性情直爽的汉子——快步来到他面前,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道:“苏兄弟,留步!刑房那边出了桩棘手的案子,孩童中毒,情况危急。雷副总旗坐镇,但毒源蹊跷,寻常手段难查。我记得你平日颇多看杂书,可懂些医理毒理?若能搭把手,或能救下几条小性命。”
苏明远目光扫过赵虎焦急而诚挚的脸庞,又想起昨夜刚刚融会贯通的《基础毒理详解》,心中瞬间权衡利弊。出手可能暴露能力,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但若因袖手旁观而致孩童殒命,则违背本心,更可能错失发现线索的良机。电光石火间,他已有决断。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沉稳点头:“略知皮毛,愿尽绵力。还请赵兄引路。”
“好!随我来!”赵虎一拍他肩膀,转身便走。
两人快步穿过数重院落,沿途可见更多缇骑被调动,气氛紧张。来到刑房偏厅,此处已临时充作查案场所。厅内灯火通明,却压抑得令人窒息。地上摊开着几包颜色鲜艳、质地粘腻的劣质饴糖,甜腻中混杂着一丝怪异气味的香气弥漫空中。两名妇人瘫坐在地,涕泪交加,语无伦次地哭诉着孩子发病时的惨状,声音嘶哑绝望。主位之上,刑房副总旗雷厉——面容冷峻,目光如电,炼筋境修为的气势不怒自威——正烦躁地踱步,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查!给本官彻查!糖果来源、经手人、所用原料,一处都不许放过!务必找出毒源,配制解药!若那些娃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等有何颜面自称打更人!”雷副总旗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几名缇骑领命,分头忙碌起来:询问妇人细节、记录证词、查验物证、准备外出排查。苏明远没有急于上前,而是悄然立于厅堂角落,目光沉静地扫过全场。他暗中运转《基础炼神术》,将精神力微微外放,增强感知,同时默运《基础毒理详解》中所载的“观色辨味”、“气感探微”之法,仔细感知着那几包摊开的饴糖。
【洞察技能辅助启动:视觉扫描增强,气味分子分析增强……】
【《基础毒理详解》知识库匹配中……】
甜腻的香气中,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涩气味,夹杂着微弱的麻痹性刺激感,被他敏锐地捕捉到。糖体颜色过于鲜艳均匀,隐约透着一层不自然的油光,在灯火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他缓步上前,在得到雷副总旗颔首许可后,蹲下身,并未用手直接触碰——谨记毒理常识——而是取过一旁备用的银筷和油纸,小心翼翼地拨弄、承托检查。
“嗯?苏书吏,可是有所发现?”雷副总旗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周遭几名忙碌的缇骑也放缓动作,投来或好奇或质疑的目光。
苏明远抬起头,语气平静,带着恰到好处的谨慎与恭敬:“回大人,卑职观此糖,色泽艳丽均匀异于常品,似有添加;甜香之中,隐有一丝腥涩异气,触之微有粘腻感。据卑职浅见,寻常饴糖用料无非麦芽、米粟,即便变质,亦多是酸腐之气。此等腥涩异味……倒像是某种特定植物根茎或矿物杂质混杂其中,且带有微弱的麻痹特性,绝非天然糖料应有之味。”
他顿了顿,用银筷尖端指向糖块上几处不易察觉的细微色差和凝结颗粒:“大人请看,这几处颜色略深,质地稍硬,似是未能完全融化的异物颗粒。若孩童误食,肠胃娇嫩,毒性发作迅疾,或可引起剧烈反应。”
雷副总旗闻言,神色一凝,亲自俯身细看,又凑近深深一嗅,脸色愈发凝重:“嗯…确有蹊跷!观察细致!但此等异物,会是何毒?可能配制解药?时间紧迫!”
这正是关键。苏明远脑海中,《基础毒理详解》关于数百种有毒植物的记载飞速闪过。带有腥涩气、微麻、色艳、可能混入糖果……几个特征迅速组合、筛选、比对。
“大人,”苏明远沉吟道,语速平稳却清晰,“依卑职愚见,此物特征,颇似南方山林中一种名为‘鬼灯笼’的野生浆果根部提炼之物。此物其根呈黄褐色,味腥涩,带微麻,少量服用可致呕吐眩晕,量大则可麻痹心神。其性阴寒,与饴糖之甘温相冲,孩童体弱,易受其害。若判断无误,解药或可以甘草三钱、绿豆半升、生姜五片为主,文火煎汤,佐以少许朱砂镇惊,或可中和毒性,缓解症状。”
他将解毒原理也简要说明,既展示了学识,又避免了显得过于张扬。这番推断,有理有据,不仅指出了可能毒源,连解毒思路都提供了出来,远比单纯发现异物要深入得多。
雷副总旗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拍桌案:“好!有条有理!赵虎!”
“卑职在!”赵虎立刻上前。
“你带两人,立刻按苏缇骑所言,去查这‘鬼灯笼’的来历!看看近期是否有药铺、货郎或生面孔采买此物!其他人,继续排查糖果作坊和所有流动摊贩!苏明远,你既通此道,便随本官一同查验收缴的其他可疑物品!动作要快!”
“卑职遵命!”众人齐声应道,厅内气氛瞬间由迷茫转为目标明确。
有了明确方向,排查效率大增。苏明远凭借《基础毒理详解》的浩瀚知识,在后续查验其他收缴来的零食、玩具、甚至孩童玩耍的泥土时,展现出了惊人的洞察力。他迅速排除了几种看似可疑、实则无害的矿物色素或植物香料(如茜草红、姜黄粉),并精准指认出一盒含有微量致幻花粉的劣质胭脂——“此物并非食用,但其花粉易散,孩童误吸亦可致晕眩”,避免了冤案。他的判断快速、准确,引经据典,令人信服,引得周围缇骑频频侧目,原本的些许质疑也化为钦佩。
不到两个时辰,日头方才升高,赵虎便带着一阵疾风冲回厅内,满脸兴奋:“大人!找到了!在南城‘鬼市’边缘抓获一名流动货郎,其家中搜出少量未及处理的‘鬼灯笼’根茎粉末!经比对,与糖果中残留异物成分吻合!那厮已招认,为降低成本、让糖果颜色更鲜亮诱人,便昧心掺入了这种廉价但有微毒的植物粉末!”
解药方子经衙门内一位擅长医道的老文书验证,确认无误,立刻安排药房大量配制,快马分送各受害孩童家中。消息陆续传回,孩童服药后,呕吐渐止,热度消退,昏迷者渐醒,一场险些酿成大祸的风波得以迅速平息。
事后汇总案情时,雷副总旗面色缓和许多,亲自拍了拍苏明远的肩膀:“苏缇骑,此次能迅速查明毒源,配制解药,安抚民心,你观察入微,学识广博,功不可没。本官会向许大人为你请功。”他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周围同僚也纷纷围上来,语气热络:“苏兄弟,真人不露相啊!”
“日后再有这类棘手的案子,可得仰仗你了!”
“没想到你看的那些杂书,关键时刻竟能救命!”
苏明远一一谦逊回应,拱手道:“诸位兄台过奖了。卑职只是侥幸读过几本杂书,恰巧记得此事。此案能破,全赖雷大人指挥若定,诸位同僚奔波劳碌,齐心协作所致。明远不敢居功。”他神色平静,语气诚恳,毫无骄矜之色,令人好感倍增。
随后,雷副总旗带着案卷去向许七安禀报。签押房内,许七安听完汇报,目光掠过卷宗上苏明远的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淡淡道:“嗯。学以致用,心思缜密,不错。看来让他多接触实务,是对的。此事记他一功。下去吧。”
“是。”雷副总旗躬身退出。
苏明远得知后,依旧平静如常,只是恭敬谢过,便返回文库继续处理日常卷宗,仿佛一切未曾发生。然而,在协助整理案卷证物时,他凭借《基础毒理详解》的深厚知识和【洞察】技能的辅助,从一个被忽略的细节中发现了一丝不寻常——从那货郎家中搜出的“鬼灯笼”粉末,提纯手法虽粗糙,但其中似乎混杂了极微量的一种并非本地所产、带有微弱阴寒能量的特殊孢子。这种孢子,《基础毒理详解》中略有提及,常与某些修炼阴邪功法之辈炼制的“引魂香”辅料有关,通常产于极阴之地,人工培育极难。
是巧合的污染?还是……这起看似普通的投毒案背后,有更深层次的牵连?这与地宗妖人、税银案是否有关?那个货郎,是真凶,还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苏明远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不动声色。此事牵扯微妙,证据不足,贸然提出恐打草惊蛇,或引人过度关注,反陷自身于险地。他决定将这一发现深埋心底,暗中留意相关线索,待有更多实证再行定夺。稳健之道,在于谋定而后动。
【叮!成功协助侦破孩童中毒案,活用《基础毒理详解》知识,挽救生命,消除恐慌】
【获得同僚初步认可与好感,在上司心中留下“细心、博学、谦逊”的正面印象】
【发现潜在可疑线索(鬼灯笼粉末中的异常孢子),可能关联更大阴谋】
【稳健点+50】(成功应用知识解决危机,发现隐藏线索)
【当前稳健点:330】
稳健点再次增长,但苏明远心中并无多少喜悦。他深知,在这漩涡之中,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今日的小小好评与认可,是机遇,也是新的考验。他必须更好地隐藏自己,于无声处积蓄力量,方能在这暗流汹涌的棋局中,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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