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棍猛地一发力，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那块饱经风霜的青石板终于被撬开了一道缝。
一股混合着泥土与霉味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熏得最前头的老五差点当场晕过去。
他屏住呼吸，招呼着弟兄们合力将石板整个掀开，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地窖入口。
“都小心点，别是哪个老财主藏的棺材本，里头有诈！”老五压低声音，自己则第一个探头往下瞅。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手里的撬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亲兵好奇地凑上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随即，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像是给这破败的关帝庙装上了一台大功率抽风机。
“我的亲娘啊……这……这是见了鬼了？！谁给我一嘴巴子？我看看疼不疼？！”一个年轻的亲兵揉了揉眼睛，声音都在发颤。
只见地窖之下，哪有什么金银财宝，更不是发霉的棺材板。
那是一片令人心跳骤停的钢铁森林！
整整一百支擦得锃亮，泛着幽幽蓝光的德国制Gew88步枪，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整齐地码放在木架上。
枪托的木纹清晰可见，枪管的金属光泽摄人心魄。
旁边，一箱箱码放整齐的子弹，黄澄澄的弹头在昏暗中闪着致命的诱惑。
更离谱的是，角落里还堆着几箱用来保养枪械的黄油，包装纸上的德文印刷都还崭新着。
这哪里是地窖，这分明是个军火库！
还是直接从欧洲空运过来的豪华典藏版！
老五哆哆嗦嗦地顺着简陋的土阶爬下去，双手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抱起一支步枪。
那冰冷而厚重的触感顺着手臂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他拉了一下枪栓，那清脆悦耳的“咔哒”声，简直比世上最美的音乐还要动听。
“洋……洋枪！是德国货！汉阳造就是仿的这个！”老五的声音带着哭腔，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帅……大帅他娘的还真是玉帝的编外人员，这梦……这梦也太牛瘪犇逼了吧？！”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城头。
孙烈臣正紧锁眉头，计算着城里剩下那点可怜的口粮还能撑几天，听到亲兵气喘吁吁的汇报，他先是眉头一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天上掉馅饼，多半是陷阱。
可当他听到“一百支德国制Gew88”这个精确到型号的描述时，他那颗沉稳如山的心，也忍不住狠狠地跳了一下。
“带路！快！”孙烈臣几乎是跑着冲下城楼，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关帝庙。
当他亲眼看到地窖里的景象时，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也险些被这超现实的画面闪了腰。
他二话不说，亲自下到地窖，拿起一支枪，熟练地检查、上膛，随即走到庙外空地，对着远处一块废弃的石磨，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沉闷而有力的枪响，炸裂了新民府上空凝重的空气。
远处的石磨应声迸裂，碎石四溅。
那强大的后坐力，那熟悉的硝烟味，无一不在告诉孙烈臣，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钟内，完成了从难以置信到惊骇莫名，再到狂喜的数次切换，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那个正优哉游哉靠在门框上，嘴里还叼着根草棍的张山，声音都变了调：“这枪……这枪的品相和数量，奉天督军府的军械库都拿不出来！大帅……您……您这梦，也太神了吧？！”
张山吐掉嘴里的草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要多嚣张有多嚣张：“那可不？玉帝他老人家说了，谁敢动我，先赏他三道天雷尝尝咸淡，不满意还能七天无理由退换。”
他嘴上骚话连篇，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正在和自己的外挂疯狂互动：“系统YYdS！这波‘梦中取枪’，简直是玄幻版的美团外卖，神仙亲自配送，五星好评都给少了！应该满天星！有了这批装备，别说一个汤二虎，就是十个汤二虎，也得给老子跪下唱征服！”
“传我命令！”张山脸上的笑容一收，瞬间切换到杀伐果决的统帅模式，“亲兵队，全员换装！每十人一组，一人持洋枪，其余九人拿原来的土枪壮声势！把动静给老子搞大点！”
他心里清楚，一百支枪看着唬人，但分到近千人的守军手里，还是杯水车薪。
但打仗，有时候打的不是实力，是气势，是人心！
很快，一支崭新的队伍在城头集结完毕。
那些拿到Gew88的亲兵，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骄傲。
其余的士兵虽然依旧拿着老旧的土枪，但看着身边队友手中那泛着死亡光泽的“神兵”，也仿佛自己被注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
张山亲自登上城头，目光如电，扫过下方每一张既兴奋又敬畏的脸，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兄弟们！天上的神仙暂时没空，但天赐的神兵已经到了！今晚，咱们就用城外汤二虎那颗狗头，给咱们的新枪开开刃，给咱们新民府祭旗！”
“祭旗！祭旗！”
“大帅神威！天佑新民！”
守军的士气瞬间被点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绝望和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人群中，窃窃私语声不断。
“你听说了吗？大帅真是神仙下凡，不然哪能凭空变出这么多洋枪？”
“我看八成是真命天子！跟着大帅，咱们以后就是从龙之臣了！”
城内的喧嚣，很快就传到了城外汤二虎的营地。
当他得知张山在城里“挖出了一百支德国洋枪”时，手里的酒碗“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他本就是个多疑的土匪头子，昨天张山那通“天兵天将”的嘴炮，已经让他心里犯嘀咕了。
“大哥，这事儿邪门啊！”一个心腹凑上前来，脸色发白，“那姓张的，昨天刚念叨天兵，今天就从土地爷手里刨出装备来了？这……这摆明了是有鬼神相助啊！咱们是来求财的，可别一头撞上人家的鬼门关，把小命交代了！”
“放屁！什么鬼神！”汤二虎嘴上骂着，但眼神里的惊惧却怎么也藏不住。
他手下的土匪本就是乌合之众，一听这神乎其神的消息，军心立刻就散了。
原本还算严密的巡逻，也变得松懈起来，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越说越怕。
夜色如墨，正是杀人放火时。
张山没有选择死守，他要将这波心理战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他亲自挑选了三十名枪法最好的精锐，人手一杆Gew88，悄无声息地摸出城，借着夜色的掩护，绕到了土匪营地的侧后方一处小高地上。
一边在崎岖的山路上攀爬，张山一边在心里盘算：“Gew88虽然是老古董了，但在这个时间点，对付这群连枪都没几杆的土匪，那就是降维打击。不过，光打赢不够，得打出神迹的效果，打成一场‘天降正义’的好戏！”
当他们匍匐着接近营地边缘，能清晰地听到下方土匪的鼾声和梦话时，张山突然从草丛中猛地站起身。
他没有立即下令开火，而是将枪口对准天空，狠狠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惊雷般的枪响，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开！
紧接着，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天兵已至！汤二虎，纳命来！杀——！”
“杀！杀！杀！”
他身后的三十名精锐同时起身，对着下方灯火最密集、人群最混乱的区域，扣动了扳机。
三十支Gew88步枪在同一时间喷出火舌，密集的子弹如同一道钢铁风暴，瞬间席卷了毫无防备的土匪营地。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山谷。
土匪们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身边同伴飙飞的鲜血和脑浆吓破了胆。
混乱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鬼啊！是天兵！张作霖那狗日的真的把天兵召来了！”
这一声喊，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整个土匪大营瞬间崩溃，士兵们丢盔弃甲，如同见了阎王的野鬼，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汤二虎连滚带爬地冲出营帐，翻身上马就想逃跑。
可他还没跑出多远，侧翼突然杀出一支队伍，为首一人正是孙烈臣，他早就奉命在此设伏。
几轮排枪过后，汤二虎的坐骑被打瘸，他本人也狼狈地滚下马来，被如狼似虎的奉军士兵死死按在地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当汤二虎被押回新民府城下时，张山正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把他带上来！”
汤二虎被一脚踹得跪倒在地，张山缓缓走下城楼，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背上，那力道，几乎要将他的脊骨踩断。
张山低下头，脸上带着一丝狞笑，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冰冷的寒意：“你不是想把我打包，卖给马福祥换钱吗？现在，老子投桃报李，也赏你一口上好的棺材板！”
“大帅威武！大帅威武！”城头上，所有士兵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夜空。
而张山的脑海里，那熟悉的机械提示音再次响起：
【影响力结算完成，即时奖励：全军士气高昂（持续24小时）。】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望向奉天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低声自语：“马福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不过在此之前，眼前这个汤二虎，还有最后的利用价值。
一场辉煌的胜利，需要一场盛大的献祭来作为落幕。
这一百支枪，打的是汤二虎，但要让全奉天的人都看见。
杀人，也要杀得物超所值。
这颗人头，必须换来最大的名声，以及……最深刻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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