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看洋人那铁甲车，跑得比马快，打得比炮猛，咱奉军也得有！”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众将领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写满了“大帅又在抽什么疯”。
吴俊升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憋得通红，他小心翼翼地挠了挠大光头，试探着问：“大帅，恕俺老吴愚钝，您说的那个……铁甲车，是个啥玩意儿？是……是铁皮包着驴，让驴在里头拉着跑？”
“噗——”角落里一个年轻参谋没憋住，差点笑出猪叫声，又在张作霖杀人般的眼神扫过来时，硬生生把笑声吞了回去，憋得满脸通红，差点当场内伤。
“驴？你个吴大舌头，妈了个巴子的，你脑子里除了驴还有啥？”张作霖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盖子叮当作响，“那是‘陆地巡洋舰’！懂吗？就是能在陆地上开的军舰！一炮轰过去，管他娘的什么碉堡工事，统统给他扬了！”
这下没人敢笑了，一个个正襟危坐，但眼神里的迷茫更深了。
陆地巡洋舰？
这玩意儿比铁皮包驴听起来更离谱，怕不是大帅从哪个说书先生那儿听来的新词儿。
还是杨宇霆，作为奉军的总参谋长，脑子最是清醒。
他苦笑着站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圆片眼镜：“大帅，您的雄心，宇霆佩服。只是……造这铁甲车，非同儿戏。咱们别说没见过实物，连张图纸都没有，这……这怎么个造法？”
众将领纷纷点头，对，没图纸，总不能凭空捏一个出来吧？
这可不是捏泥人。
谁知张作霖听了这话，非但没犯愁，反而咧开大嘴，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得意洋洋地一挥手：“图纸？什么图纸？告诉你们，老子吹出来的牛逼，就是咱奉军的图纸！”
这话说得霸气侧漏，简直是土匪逻辑学的天花板。
杨宇霆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只能默默坐下，心想这回的绩效指标怕是比登天还难。
当晚，奉天讲武堂灯火通明。
张作霖站在点将台上，背着手，看着台下几百名朝气蓬勃的青年军官，唾沫横飞地描绘着他的宏伟蓝图。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三个月！就三个月！老子要让咱们奉军，开出自己的第一辆‘铁甲怪兽’！”
“铁甲怪兽”这个词一出，台下顿时骚动起来，比“陆地巡洋舰”更接地气，也更带劲。
“你们想象一下！”张作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番景象，“这怪兽一出动，轰隆隆往前开，什么城墙，一头就给它撞塌！什么土匪窝子，直接开过去碾平！以后再跟小日本干仗，他们的骑兵见了咱们的铁甲怪兽，都得吓得尿裤子，哭爹喊娘地往回跑！”
这番极具画面感的吹嘘，瞬间点燃了台下年轻军官们的热血。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驾驭着钢铁巨兽，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一时间，群情激昂，口号声震天。
人群中，唯有第一期毕业生、现任团长郭松龄没有跟着呐喊。
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后勤主管常荫槐：“常大哥，我记得前些天大帅不是刚从日本人手里缴获了一批装备吗？其中好像有辆装甲车的残骸，还在库房里？”
常荫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茂宸你记性真好。是有一辆，在跟马贼火并时被打坏的日制‘九五式’装甲车，锈得都快成一坨废铁了，不过底盘和大架子看着还算完整。”
郭松龄眼中精光一闪，不再说话，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大帅的牛逼虽然吹得震天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落地的可能。
就在奉天城被“铁甲怪兽”的传说搅得热火朝天之时，张作霖的脑海里，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蓝色光幕悄然展开。
【检测到宿主言论“铁甲怪兽”已成功传播至东三省及日本关东军情报部门，引发剧烈情绪波动！】
【情绪波动值统计：震惊+75（源自日本关东军情报课），恐惧+68（源自各地胡匪头目），狂热崇拜+90（源自奉军技术兵种及讲武堂学员）】
【情绪值转化中……奖励发放！】
【1. 克虏伯装甲车设计简图（1905年试验型，附带关键部件详图）】
【2. 蒸汽内燃混合动力技术包（核心黑科技，可适配奉天现有煤炭燃料及简易锅炉）】
【3. 技术专家盲盒1：德国退役装甲工程师，海因里希·施密特，精通机械与锻造，将于三日后因商船‘意外’故障，在大连港紧急登岸。】
张作霖看着面板上的奖励，差点笑出声来。
好家伙，这系统是懂助攻的！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图纸、动力、专家，三件套直接配齐了！
还特么是个“德漂”专家，因为“意外”登岸，这理由找得都这么丝滑。
这波，简直血赚！
“行啊，”他摸着自己的八字胡，心里乐开了花，“老子负责吹牛，系统负责圆梦，这搭配，太棒了！”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整个奉天城就像一台上满了发条的机器，疯狂地运转起来。
常荫槐接到死命令，火速调拨抚顺煤矿最顶级的精煤，鞍山铁厂连夜轧出了几车皮加厚钢板，叮叮当当的火车拉着这些“怪兽”的口粮和皮肤，直奔奉天兵工厂。
郭松龄则像个打了鸡血的研究员，带着一队最优秀的讲武堂学员和老工匠，冲进了堆放日制装甲车残骸的仓库。
他一手拿着系统奖励的、只有他能看到的克虏伯简图，一手指挥着众人，对着那堆废铜烂铁敲敲打打，进行惨无人道的拆解和逆向测绘。
另一边，吴俊升也领了任务。
他虽然搞不懂什么“陆地巡洋舰”，但对大帅的命令执行得一丝不苟。
既然大帅说要个跑得快的大家伙，那火车头肯定够劲儿！
他亲自带了一营的兵，跑到南满铁路的废弃段，对着一个报废的蒸汽机车头就是一顿叮咣乱拆，硬是把那硕大的锅炉和传动装置给扒了下来。
“大帅要‘怪兽’，咱就给它安个火车屁股！劲儿大！”吴俊升擦着汗，满脸自豪。
讲武堂的学员们更是通宵达旦，趴在图纸上发挥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有个叫王铁柱的学员，画出了一辆拥有四条履带、八门火炮，炮塔上还带一挺马克沁重机枪的“超级坦克”，被巡视的张作霖一眼相中，当场拍着他的肩膀大赞：“有前途！这玩意儿看着就霸道！就叫它‘奉天一号’！以后量产了，你就是总设计师！”
七天后，在奉天城郊的秘密试车场上。
一辆谁也叫不上名字的“铁疙瘩”在一片紧张的注视下，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鸣。
这玩意儿长得实在是……一言难尽。
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铆钉，像是得了皮肤病的钢铁河马。
车身是拿钢板硬凑的，焊缝歪歪扭扭。
从克虏伯图纸上学来的倾斜装甲概念倒是用上了，但角度怎么看怎么别扭。
最离谱的是车顶，一个从火车头上扒下来的黑烟囱，正“突突突”地往外冒着夹杂火星的黑烟，熏得半边天都灰蒙蒙的。
随着郭松龄一声令下，驾驶员猛地一拉操纵杆。
“哐当——咯吱——”
铁疙瘩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履带转了半圈，卡住了。
烟囱里喷出一股更浓的黑烟，紧接着，一大片烧得通红的煤渣被喷了出来，跟天女散花似的，差点把站在车旁的吴俊升那宝贝胡子给点着了。
“我滴个亲娘嘞！”吴俊升连滚带爬地躲开，一脸惊魂未定。
就在众人以为要失败时，车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敲打声，随即，那铁疙瘩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履带猛地转动起来，竟然真的吭哧吭哧地往前走了！
它走三步卡两步，转弯像便秘，噪音大得能把人耳朵震聋，但它确确实实地，依靠自己的力量，在泥泞的场地上开出了二十多里地！
当这辆丑陋的“蒸汽驴”拖着滚滚浓烟停下时，整个试车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成功了！
真的动起来了！
张作霖兴奋地冲上去，也不管那滚烫的钢板，一巴掌拍在车身上，手被烫得一哆嗦，却毫不在意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啊！丑是丑了点，可它现在姓‘奉’！是咱们奉天人自己的铁王八！”
全军欢呼如雷，为这辆其貌不扬却意义非凡的“奉天一号”而骄傲。
郭松龄站在车旁，表情平静，但手中的小本本上已经飞快地记下了一行行字：“履带传动系统扭矩不足，易卡死。重心偏高，转弯有侧翻风险。蒸汽动力效率低下，煤耗惊人，作战半径过小……此物若能改良，换装内燃机，必成破阵之利器。”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督军府的方向，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中，燃起了一股久违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这声势浩大的动静，早已越过奉天城的围墙，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正一圈圈地荡向远方——尤其，是那个最近的，也是最警惕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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