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奉天海关的加急电报就如同催命符一般拍在了王化一的办公桌上。
正月二十五,本该是年味未散的安逸日子,可这电报上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子嚣张的火药味。
俄国佬的“西伯利亚号”,报的是几船不值钱的毛皮,结果呢?
好家伙,里面足足夹带了三百箱黑黢黢的福寿膏!
而那帮天天叼着雪茄、拄着文明棍的英国怡和洋行,更是玩得一手“瞒天过海”,进口的破铜烂铁硬是报成了高精尖机械,转手就逃了十万银元的关税!
“大帅!”王化一气得胡子都在抖,冲进大帅府时,手里的电报被他捏得像一团咸菜干,“这帮洋鬼子,仗着他们那破‘治外法权’,简直把咱们奉天当成了提款机!走私逃税都快成了他们的主营业务了,咱们新立的税法在他们眼里,恐怕连张废纸都不如!”
办公室里,张作霖正用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他没接话,而是将削好的苹果皮“啪”地一声甩在桌上,那果皮竟是连绵不断的一整条。
他抬起眼,眸子里闪着狼一般的寒光,嘴角却咧开一个森冷的笑:“嘿,有种。老子刚在这地方立下规矩,就有人敢上来踩两脚,试试深浅?行啊,这是嫌命长,上赶着给阎王爷送业绩来了。”他把小刀往桌上一插,刀尖稳稳嵌入木纹,发出一声闷响,“既然他们不把咱们的账房当人看,那就——从他们自己人手里,把这笔烂账给老子一笔一笔地扒干净!”
“茂宸!”张作霖一声吼,郭松龄立刻从门外应声而入。
“给老子去办几件事。”张作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把上次的那本《海关管理手册》给我从头到尾翻烂了,找二十个脑子灵活、懂外语、会算账的留洋学生回来,成立一个专案组!第二,去德国人聚集的那边,花重金给老子聘三个‘洋账房’,就说是专审外商账目!告诉他们,月薪三百块大洋,真金白银!干得好,赏金翻倍上不封顶!但有一条铁律,谁要是敢徇私舞弊,查出来的问题敢给老子漏一个字,别说赏金,老子连他脑浆都给他打出来!”
郭松龄听得一愣,眉头紧锁:“大帅,这……用洋人查洋人,万一他们沆瀣一气,蛇鼠一窝,那咱们不是白花钱还让人看笑话?”
“你小子懂个屁!”张作霖一口带着东北大碴子味的自信喷薄而出,“正因为他们是洋人,那帮眼高于顶的外国奸商才想不到防备!他们信得过自己人,却不知道自己人里头,也有只认钱不认亲的主儿!这就叫‘请鬼拿药单’,药到病除!你只管去办,钱不够,就去找老五要,让她从老子的私库里拿!”
郭松龄被张作霖这套歪理说得一愣一愣,但见大帅态度坚决,也只能点头领命而去。
效率,是乱世中生存的第一法则。
二月初一,奉天海关大楼前,一块崭新的牌子被高高挂起——“外商审计特别科”。
当天,三名金发碧眼、鼻梁高挺的德国会计师,在一身戎装的小六子张学良的带领下,正式进驻税关。
这三位德国佬的画风极其清奇,身上穿着入乡随俗的深灰色中式长衫,头上还顶着一顶滑稽的瓜皮帽,手里却提着最新式的公文包,里面装着的不是算盘,而是计算尺和复式记账法草稿。
那感觉,就像是孔乙己和爱因斯坦的跨时空联名。
这阵仗立马捅了马蜂窝。
俄国领事第一个跳了出来,挥舞着拳头,唾沫星子横飞地抗议:“荒谬!简直是国际笑话!你们中国人竟然让德国人来审查我们俄国商人的账目?这是对我们国家主权的严重挑衅!”
张作霖闻讯赶来,连军帽都没摘,直接一屁股坐在谈判桌上,翘起二郎腿,拿马鞭轻轻敲着桌面,发出的“笃笃”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他斜睨着俄国领事,冷笑道:“怎么?你们的账本是镶了金边还是镶了钻?不敢让别的洋人看?还是说——你们心里有鬼,怕被人看出花来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老子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从今往后,所有进出奉天海关的外国商船,申报的货物必须接受‘双审制’!咱们中方稽查员查一遍,洋账房再复核一遍!缺一不可!谁要是不服,可以,拒审者,货船一律扣押,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谈!”
这番霸道总裁式的宣言,直接把所有抗议声都堵回了肚子里。
审计首日,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那家横行霸道的英国怡和洋行。
德国会计师汉斯先生是个一丝不苟的老古板,他戴着单片眼镜,对着怡和洋行的账本,就像在解剖一只青蛙。
不到半天,他就指着账本上一项名为“机械维修费”的条目,用一口流利的德式英语当众宣布:“此项目虚增百分之八十,其资金流向并非支付给维修方,而是通过数个私人账户,转入了贵行在伦敦的总公司账户。根据《国际会计准则》,这属于典型的转移利润、恶意逃税!”
当场,那位前一天还趾高气昂的英国经理,脸色瞬间变得比A4纸还白,额头上的冷汗跟下雨似的。
第二天,轮到了俄国人的“西伯利亚号”。
另一位德国会计师施密特更是个狠人。
他不但找出了账目上十七处伪造的货运票据,更是当场掏出纸笔,用当时最先进的复式记账法,现场画出了一张盘根错节的资金流向图。
那线条弯弯绕绕,从奉天出发,最终齐刷刷指向了海参崴的一个皮包公司。
“根据资金沉淀和流转规律,这明显是一条成熟的、利用毛皮贸易作掩护的洗钱链条。”施密特用算尺在图上一点,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在旁边负责记录的日本顾问田中一郎,看着这神乎其技的操作,握笔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
他内心翻江倒海:“混蛋……他们……他们竟然用西方的方法来打败西方?张作霖这个土匪,他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当晚,他偷偷用相机拍下了一张照片:审讯室内,德国会计师手持算尺,指着投影板上复杂的曲线图,台下,一群平日里无法无天的中外商人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就在此时,张作霖的脑海里,那熟悉的系统提示音跟过年放鞭炮似的,轰然炸响!
【叮!“洋账房治外商”事件引发国际商界剧烈震动,情绪波动值结算中……】
【检测到情绪:敬畏+92(来自守法外国商人),恐惧+90(来自有逃税行为的洋行),崇拜+87(来自奉天本地商户)……】
【恭喜宿主!外交声望+12!当前总声望:59(崭露头角)!】
【特殊事件奖励触发:获得“关税自动化核算模板(内含风险预警模型)”!】
张作霖叼着雪茄,看着脑中凭空出现的、类似现代Excel表格的界面,上面一排排账目根据风险等级,自动被标记成了红、黄、绿三种颜色。
他满意地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显得愈发深不可测。
“哼,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们了。”他喃喃自语,“老子不抢你一文钱,那是坏了规矩。但是,你从老子地盘上赚走的每一个子儿,都得给老子留下该交的买路钱!”
镜头缓缓拉远,奉天海关大楼的屋顶上,一面崭新的旗帜在凛冽的北风中猎猎作响,取代了原来那面暮气沉沉的旧旗。
红底黄字,八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奉天海关,中外同审!
海关的胜利让整个奉天商界都为之振奋,王化一这几天走路都带风,见谁都笑呵呵的。
这天,他处理完海关的后续事宜,喜气洋洋地再次来到大帅府汇报。
“大帅,海关这边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那些洋鬼子现在见着咱们的稽查员,一个个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规矩得很!”他先是报了一番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然而,话锋一转,他脸上的喜色迅速褪去,换上了一抹更为凝重的忧虑,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不过……”
张作霖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王化一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说道:“只是,大帅,这海上的浪头是暂时给您摁下去了,可咱们这奉天城里头,有些地方的‘小气候’,怕是比这关外的妖风还要邪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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