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成千上万的粉丝来说,“千岁蜜”是一个闪耀的名字。
她是二次元cos界的顶流,是视频平台上坐拥千万粉丝的超级博主。
她的每一套cos作品都堪称精致还原,从服装道具到神态表情都无可挑剔;
她的直播风趣幽默,既能玩梗抛段子,又能安静画画、做手工,展现多才多艺的一面。
镜头前的她,自信、耀眼,仿佛天生就该活在聚光灯下,享受着众人的喜爱与追捧。
然而,褪去“千岁蜜”的华服与光环,住在市中心高档公寓里的虞绵绵,却过着一种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异常简单的日常。
她的每一天,几乎都被精确地规划着。
上午通常是补觉时间。
前一夜的直播或后期制作经常会持续到很晚。
阳光透过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渗入时,她通常还深陷在柔软的床铺里。
没有工作安排的上午,她可能会睡到自然醒,然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舒适的居家服,慢吞吞地走到开放式厨房,简单地热一杯牛奶。
早餐往往很简单,有时甚至忽略。
巨大的客厅简约朴实,也安静。
下午是工作和学习时间。
林颜会过来,或者通过视频连线,和她一起处理商务合作、规划接下来的拍摄主题、审核视频脚本。
虽然只有十七岁,但虞绵绵对自己的作品要求极高,从创意到细节都会亲自参与。
不工作的下午,她则需要上网课,完成学业。
她的教育是通过线上课程和私人教师完成的,这是为了保护她同时也为了适应她极不规律的工作节奏。
而在巨大的书房里,专业书籍、画册、漫画、游戏光盘堆得到处都是。
客卧被改造成了一个直播间,里面是昂贵的专业摄像设备、打光灯等直播设备。
傍晚到深夜,是她的创作和直播时间。
这也是这间公寓最“热闹”的时候。
衣帽间兼工作室里会亮起明亮的灯光,她埋首在一大堆布料、假发、颜料和工具中间,精心制作下一套cos服的配件。
或者,她坐在专业的补光灯圈中央,对着摄像头微笑、聊天、唱歌、玩游戏,屏幕另一头是成千上万条滚动的、热情的弹幕。
这个时候,她是活力四射的“千岁蜜”,是粉丝们的快乐源泉。
但一旦摄像头关闭,灯光熄灭,那种极致的热闹会瞬间退潮,留下更深的寂静和疲惫。
她的生活,就像一座设计精美的孤岛。
一切物质需求似乎都能被满足,昂贵的手办堆在角落,最新的游戏机第一时间入手,衣帽间里挂满了华丽精致的服装。
但她的活动范围却极其有限——家、偶尔的工作室(有严密安保)、极少数高度保密的大型展会活动。
外卖和快递被严格限制,现实朋友为零,日常采买全靠林颜。
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状态,并非天生如此,而是源于一场可怕的过去。
虞绵绵并非一开始就如此成功。
她出生在一个并不美满的家庭,幼年时,父母的吵架填满了她的生活。
虽然父母都有意避开她争吵,但那些透过墙壁传来的谩骂声、打砸声常常使她夜不能寐。
或许是为了逃避这破碎的家庭,她将自己藏进了互联网。
由此接触到了二次元、cosplay,并产生了浓厚兴趣。
早期虞绵绵只是在一些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照片。
凭借极高的天赋和还原度,还有出众的外貌和极其出众的身材。
她迅速积累了第一批粉丝。
那时她还在老家一所普通高中读书,虽然忙碌,但生活还算正常。
转折发生在她十六岁那年。
那一年,母亲患病需前往国外治病,父母离婚了,那些日常的吵闹也消失了。
虽然虞绵绵选择了母亲,可却留在了国内。
因此,她终于有时间投身自己所热爱的事物。
一次极其出圈的cos作品让她一夜之间爆红,粉丝量呈爆炸式增长。
巨大的流量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无法想象的恶意和窥探。
起初只是一些过度的“喜爱”。
有人开始在她的社交媒体下发布令人不安的留言。
她感到不安,但毕竟那只是极个别,她并未意识到严重性,马上就会被称赞的评论压下去。
接着,情况急转直下。
虞绵绵的住址被泄露了。
她开始收到奇怪的快递,有时是昂贵的礼物,有时是内容诡异的信件。
甚至有一次,她拆开一个宣称是品牌方寄来的新款玩偶。
好在虞绵绵对于每个不明来路的快递都会认真检查,她在里面发现了隐藏的摄像头和窃听器。
报警后,警方确认了设备的存在,但追踪来源困难重重。
恐惧开始如影随形。
她发现上下学路上似乎总有人尾随,深夜家里的电话会莫名响起又挂断。
她不敢再独自出门,在学校里也变得沉默寡言。
远在国外母亲得知后十分担忧,马上为虞绵绵准备搬家事宜,提醒女儿加强安保。
那段时间骚扰并未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最终,意外先到来了。
搬家前一天下午五点多。
最深的噩梦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悄然逼近。
家具被大货车运走后,虞绵绵便直接返回家中,锁好了房门。
现在的她警惕心是前所未有的高。
明天上午,颜姨便会带她离开这个令她不安的地方。
突然,刚准备返回卧室的虞绵绵听到门被敲响。
响起的敲门声并不急促,反而很克制,笃,笃笃。
虞绵绵瞬间绷紧了神经,屏住呼吸挪到门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从猫眼看出去。
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容晦暗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门外,直勾勾地盯着猫眼的方向,仿佛能透视进来。
他没有找任何借口,没有伪装快递或物业。
他就那样站着,然后用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故作亲昵的语调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绵绵,虞绵绵……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手脚冰凉。
虞绵绵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
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门外的人等了几秒,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那点可怜的耐心耗尽了,语气陡然变得急切而扭曲: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在楼下看到了你带人运家具,你要搬家吗?你怎么能搬家!”
他的声音开始拔高,带着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我每天护送你上学放学,风雨无阻!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凭什么看不见?你凭什么想逃!”
这些话像毒蛇一样钻进虞绵绵的耳朵里。
她终于明白了,那个偶尔会觉得不对劲、如芒在背的视线,不是她的错觉!
那个她甚至看不清脸的“路人”,此刻就站在她家门外!
“开门!”祈求变成了低吼,他用身体开始撞击门板。
“虞绵绵!开门!你敢背叛我!你敢离开我!”
伪装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他亮出的就是纯粹的疯狂。
虞绵绵顿时慌了神,腿脚发软,凭借本能冲进卧室。
她反锁了薄薄的房门,蜷缩在离门最远的墙角抖成一团。
门外,疯狂的砸门声和咆哮如同暴雨般降临,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扇即将被撞开的门。
她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握不住手机,颤抖着按下了那三个救命的数字。
接通的那一刻,她压着极致的恐惧,用气声报出了地址。
电话那头的冷静指示与她耳边疯狂的撞门声、男人的怒吼声撕裂成两个世界。
她能听见大门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即将崩裂的脆响。
时间被恐惧无限拉长。
每一秒,她都觉得下一秒那扇最后的卧室门就会被彻底砸开。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绝望吞噬时,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刺穿了这场噩梦。
门外传来呵斥、扭打、重物倒地的声音。
还有邻居的叫骂声,拨打报警电话的不止她,也有附近闻声的邻居。
一切突然静止。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口口声声说“保护”她的男人,就住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那人似乎是患有间歇式的精神疾病。
他因为她要搬走,觉得被“背叛”,于是决定前来“理论”。
虽然歹徒最终被制服。
但那一夜的恐惧和绝望,在她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创伤。
自此之后,她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
她患上了严重的焦虑和 ptSd,无法再去学校,对陌生环境和人群感到极度恐慌。
为了保护女儿,母亲最终做出决定,舍弃原来的方案,将她转移到更远的新城,并拜托最好的闺蜜林颜辞去工作,全职照顾和保护她。
同时,虞绵绵也彻底放弃了线下社交和传统的学校教育,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线上内容的创作中。
“千岁蜜”的光芒越耀眼,虞绵绵的世界就越狭窄。
巨大的名气成了她最华丽的牢笼。
她渴望像普通女孩一样和朋友逛街、喝奶茶、分享零食,但却连点一份外卖都要经过层层思虑。
那些被林颜严格控制的功能饮料和“垃圾食品”,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口腹之欲,更是一种对“正常”和“自由”的微小代偿和叛逆。
因此,每周五深夜,那个来自便利店的男孩夏念清,和他递过来的那一袋“违禁品”,就成了她灰色日常里一扇偷偷漏进阳光的缝隙。
那不仅仅是一袋零食,更是一种与外界的、安全的、带着些许刺激的隐秘连接。
而他的存在,也从一开始的“送货员”,逐渐变成了她孤岛生活中,一个越来越具体、越来越让她期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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