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还在沉沉的睡梦中，意识朦胧间，似乎听到一个清悦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师弟？你在里面吗？”
是姜师姐的声音？
“今天要去丹阁那边将凝血藤卖掉咯，我们得早些去占个好位置。”
林渊猛地睁开眼，窗外天光已然大亮。他很少睡到这个时辰！听清是姜师姐的声音，他立刻起身回应：
“来了，姜师姐，马上来。”声音带着点刚醒的沙哑。
他快速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怎么回事？居然起晚了？难道是昨天那几杯酒的后劲？
他甩了甩头，压下心头莫名的一丝烦躁感，迅速整理好衣袍，推门而出。
青竹盟门口，姜晚正俏生生地站着。她今日换了一身浅绿色的长裙，清新淡雅，宛如雨后新竹，在晨光中格外悦目。
见林渊出来，她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语气带着点小小的调侃：
“林师弟，今天可比往日起得晚了些哦，昨晚和陈大石聊得挺晚？”她的目光清澈，带着关切。
“昨晚确实聊得有些晚，他带了些酒过来，我多喝了几杯，所以睡得沉了些。”他随即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姜晚闻言，轻笑出声：
“原来是这样，看来林师弟酒量……有点不行哦。”她眼中带着善意的笑意。
林渊只能苦笑一下：“让师姐见笑了。”
“嘻嘻，没事啦，”姜晚摆摆手，心情似乎不错，“走吧，再晚些好位置怕是要被别人占了。”
“好。”
林渊不再多言，俯身将那个装满新鲜凝血藤的木箱子稳稳提起，分量不轻。他跟在姜晚身侧，两人并肩朝着外门丹阁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宗门空气清新，路上已有不少弟子往来。林渊沉默地走着，总觉得昨晚那种昏沉感还没完全散去，心里隐隐有些躁动，难以像平时那样静下心来。
“难道是酒劲没过？”
没过多久，丹阁那熟悉的飞檐翘角便出现在眼前。他们没有走前堂，而是绕到后面专门处理大宗药材交易的后仓。
这里比前堂杂乱许多，空气中混杂着各种药味，人来人往，搬运的、谈价的声音不绝于耳，显得十分热闹。
姜晚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她带着林渊穿过人群，在靠墙的位置找了个空处，示意林渊将箱子放下。
她目光扫视一圈，很快锁定了目标——
一个穿着丹阁管事服饰正低头拨弄算盘的老者。那是今日负责收药材的阁老，刘管事。
“刘管事，早。”姜晚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走上前去打招呼。
刘管事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小圆眼镜，看清是姜晚，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
“哦，是姜姑娘啊。这次又带了什么好货？”
“是上好的凝血藤，刚采下不久，灵气饱满，品相绝佳。”姜晚示意林渊打开箱子。
林渊依言打开箱盖，一捆捆深紫色的凝血藤整齐码放，藤身粗壮虬结，断面渗出晶莹的汁液，一看便知是上等货色。
刘管事踱步过来，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株，凑近鼻子闻了闻，又仔细端详着叶片和根茎，手指捻着胡须，慢悠悠地道：
“嗯……品相嘛，还算凑合。不过这凝血藤啊，最近市面上收得多，价格嘛……就有点压了。”
他放下藤蔓，伸出一根手指，带着点施舍般的口吻：
“这样吧，看在姜姑娘是老主顾的份上，一块下品灵石一株。你这箱……我看看，三十株？三十块灵石，我收了。”
这价格，比市价足足低了三成！
姜晚秀眉微蹙，正要开口据理力争：“刘管事，这价格……”
“一块灵石？！”林渊的声音突然冷冷地插了进来，打断了姜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箱子，站到了刘管事面前。
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阴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压不住的怒气。
刘管事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和那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山羊胡都抖了抖：
“你……你这小辈，想干什么？这……这是行情！懂不懂规矩？”
“行情？”林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甚至带着点残忍意味的弧度，声音如同寒冰摩擦。
“我看你是瞎了狗眼！”
话还没说完，只听“唰”的一声！
他腰间的承影剑瞬间出鞘，快得只留下一道寒光。
剑尖直指刘管事的喉咙，冰冷的剑锋贴在他皮肤上，吓得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啊——！”
刘管事魂都快吓飞了，惨叫一声，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全靠死死抓住身后的柜台边缘才没瘫倒在地。
他能感觉到林渊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那不是威胁，那是真的想把他一剑穿喉！这年轻人……是疯子吗？！就为了几块灵石？
“林师弟！！！”
姜晚惊得花容失色，失声惊呼。
她完全懵了！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的人，真的是那个沉稳冷静的林渊吗？
这太反常了！这绝不是她认识的林师弟会做的事！
就在剑锋堪堪抵住刘管事咽喉的刹那，林渊自己也猛地一震！
就在剑尖抵住刘管事喉咙的瞬间，林渊自己也猛地一震。
一股刺骨的寒意冲上头顶，他像是突然从一场血腥的噩梦中惊醒。
他愣愣地看着刘管事惊恐扭曲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眼中的戾气迅速消散，只剩下满脸的惊愕和茫然。
我……这是做了什么？
为了几块灵石……拔剑相向？甚至……动了杀念？
“抱歉，姜师姐……我……我刚刚……不知怎么的，脑子有点乱。”
姜晚惊魂未定，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向林渊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不解。他刚才的样子……太可怕了。
而被那致命剑光直指咽喉的刘管事，此刻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在丹阁迎来送往，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刚才那种纯粹的冰冷杀意，他绝对是第一次感受到！
这年轻人……绝对是个煞星！
“没、没事！没事！”
“年轻人嘛！火气旺！难免……难免有情绪不稳的时候！理解！理解！”
刘管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带着哭腔。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柜台后面，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连点数的过程都省了，直接抓出两小堆亮晶晶的下品灵石，语无伦次地喊道：
“两、两块！就按两块灵石一株算！三十株，六、六十块灵石！全……全给你！马上！马上给你！”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这尊煞神连同他带来的东西一起送走！越快越好！多待一秒钟他都觉得自己的老命悬在刀尖上！什么压价、什么利润，在保命面前都是浮云！
他颤抖着手，将六十块灵石一股脑儿地推到了柜台边缘，甚至不敢直视林渊的眼睛。
林渊看着眼前那堆灵石，他沉默着，上前一步，一言不发地将那六十块灵石收进储物袋中。
姜晚也默默上前，重新合上木箱。
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下，两人沉默地离开了丹阁。直到他们走远，身后才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回青竹盟的路上，气氛异常沉闷。姜晚几次想开口询问林渊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但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从未见过林渊如此……消沉和困惑的样子。
林渊则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暴怒和杀意太真实、太强烈了，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
这绝非寻常！难道是……那瓶酒？还是……自己修行出了岔子？
回到青竹盟，林渊将装着灵石的袋子默默递给姜晚。
“姜师姐，灵石都在这里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姜晚接过袋子。
她看着林渊晦暗的脸色，终于忍不住轻声道：
“林师弟，你……你真的没事吗？刚才在丹阁……”
她的话没说完，但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我没事，师姐。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加上……酒劲未消，有些失控了。抱歉，让你受惊了。”
他顿了顿，似乎不想再多谈：
“我有些累，想先回房休息一下。”
说完，不等姜晚再说什么，他便转身，脚步略显沉重地朝着自己的竹舍走去。
姜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灵石袋，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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