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晴端正坐好，脊背挺直，双手优雅地交叠放在膝上，脸上维持着温婉的笑容，并不多言，只是安静地听着凌雅芙与旁边另一位贵妇低声交谈。
她能感觉到陆清许偶尔投来的、带着审视和淡淡鄙夷的目光，以及凌雅芙那看似平和、实则衡量一切的视线。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每一分表现，都关乎印象分。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喧哗的动静传来。只见华安集团的董事长秦牧，带着他那标志性、一脸“别惹老子”表情的女儿秦羽薇，朝着主桌这边走了过来，显然是来与陆振霆打招呼。
秦牧与陆振霆算是旧识，两人握手寒暄。
而秦羽薇，则是一身**balmain** 黑色亮片西装，眼神依旧带着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
她甚至没怎么正眼看陆振霆，目光直接扫过凌雅芙，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落在了沐晚晴身上。
沐晚晴心中微微一紧，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此刻意欲何为。
秦羽薇上下打量了沐晚晴一眼，眼神依旧带着她特有的挑剔和锐利，仿佛在评估一件商品。
她看到了沐晚晴那份在陆家长辈面前、努力维持的得体下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
忽然，秦羽薇扯了扯嘴角，对着凌雅芙和陆振霆的方向，语气带着她一贯的直白，甚至有点冲，但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陆伯伯，凌阿姨，你们家这位，”她用下巴点了点沐晚晴，“看着还行，比那些装模作样的强点。”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甚至算不上什么好听的夸奖，但出自秦羽薇之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在场谁不知道秦家这位大小姐是什么性子？
那是从小骄纵到大，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顺眼的人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连陆承渊她都敢当面呛声的主儿。
能得她一句“看着还行”，简直堪比得了什么大奖。
陆振霆脸上没什么变化，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波动。
凌雅芙则是微微一怔，随即，那标准而疏离的笑容里，似乎真切地融入了些许温度。
她看了一眼身旁因为秦羽薇这话而显得有些愕然、随即迅速恢复温婉笑容的沐晚晴，心中暗自点头。
顶豪世家，最重脸面。
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审视都行，但在外面，未来的“半个陆家人”能被素来眼高于顶的秦羽薇当众说一句“还行”，这无疑是给他们陆家，给承渊，长了脸。
这说明沐晚晴至少在人前的表现，是能经得住这些顶尖圈层挑剔目光的，是“拿得出手”的。
凌雅芙甚至难得地对秦羽薇露出了一个算得上和颜悦色的表情：“羽薇还是这么心直口快。”这话，算是默认了秦羽薇对沐晚晴的“评价”。
秦羽薇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又瞥了沐晚晴一眼，眼神依旧别扭，却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她父亲转身去了别处。
他们一走，沐晚晴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尤其是来自凌雅芙的，似乎柔和了些许。
她心中对秦羽薇生出几分真实的感激，尽管对方的态度依旧那么欠揍。
她知道，秦羽薇这句看似随意的话，无形中帮她在陆家长辈面前，尤其是最难讨好的凌雅芙面前，加了一个重要的砝码。
她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向秦羽薇离开的方向，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秦羽薇似乎有所感应，回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扭过头，留给沐晚晴一个冷硬的后脑勺，还几不可查地“哼”了一声，但耳根似乎有点微微发红。
这一幕恰好被一直暗中观察的凌雅芙看在眼里。
她心下更是了然，连秦羽薇这个油盐不进的刺头都能对沐晚晴有这份“嘴硬心软”的表现，看来这个沐晚晴，确实有几分不简单。
至少，在为人处世、笼络人心，哪怕是秦羽薇这种难搞的方面，有点手段。
女人单是漂亮没有用，没脑子照样进不了自己家门。
这番插曲过后，沐晚晴能明显感觉到，凌雅芙对待她的态度，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虽然依旧带着审视，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陆清许看她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明目张胆的鄙夷，多了点探究。
沐晚晴重新坐下，心中五味杂陈。
她感激秦羽薇那别扭的“仗义执言”，也更深刻地认识到这个圈子的现实。
自身的表现固然重要，但来自圈内同等量级人物的“认证”，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秦羽薇的肯定，像一块敲门砖，帮她敲开了陆家那扇厚重门扉的一条小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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