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奔驰迈巴赫S680平稳地驶离外滩码头，将游艇的喧嚣与霓虹彻底隔绝在车窗外。
车内空间宽敞静谧，只有空调发出极轻微的送风声，以及真皮座椅随着车身微微起伏的细腻摩擦声。
沐晚晴靠在舒适的后座，车窗映出她平静无波的侧脸。方才顶层的脆弱与无助已如潮水般褪去，那双妩媚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冷静到极点的盘算。
她轻轻摩挲着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顶层甲板微凉空气的触感，以及陆承渊那杯冰水凝结的水汽。
司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穿着笔挺制服、表情一丝不苟的男人，从上车到驶离，除了确认地址外，没有多说过一个字，眼神也从未通过后视镜过多打量她。
这是陆承渊的人，训练有素，懂得分寸。
沐晚晴报的是自己名下的一处小型高级公寓地址，而非沐家宅邸。
她需要一点独立的空间来消化今晚的一切，也需要维持一种“独立”但并非完全脱离家族的微妙形象。
车在公寓楼下停稳，司机迅速下车为她拉开车门，姿态恭敬却疏离：“沐小姐，到了。陆先生吩咐，务必确认您安全到家。”
“谢谢，辛苦您了。”沐晚晴颔首，声音温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她转身走入公寓大堂，脊背挺直，步伐从容，直到感应门彻底关闭，隔绝了外界所有可能的视线，她才几不可闻地吁出一口气。
回到顶层那间不算很大但装修精致、视野极佳的公寓，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却没有立刻去卸妆或休息。
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夜景，脑海中如同精密仪器般飞速复盘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
赵炜的骚扰是意外，也是必然。她这样的身份和容貌，出现在那种场合，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诱惑。
但她成功地利用了这份危险，将它转化为了一次契机。
陆承渊的出现，解围，以及后续的举动……
沐晚晴微微眯起眼。他做得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场精心设计的绅士表演。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无需在她这样一个“三等富豪”之女面前表演。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他的行为是基于一种深入骨髓的教养和习惯，一种对于“秩序”和“所有物”的维护本能。
即使那个“所有物”目前还不属于他，但只要在他视线范围内、并引起了他些许兴趣，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划入庇护范围。
他没有亲自送她，而是派了司机。这是一种保持距离的信号，但也是一种明确的关照。
他没有索回外套，那件昂贵的、带着他气息的Kiton西装，此刻正被她随意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像一个沉默的战利品，也像一个未完成的邀请。
他看她的眼神，审度多于欲望，欣赏中带着评估。像是在看一件值得收藏的艺术品，权衡其价值和可能带来的麻烦。
“美貌是稀缺资源，但缺乏足够的自保能力时，也容易招致麻烦。”
他这句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点破和……试探？
他在试探她是否明白自己的处境，是否只有美貌而无头脑。
而她当时的回应。
坦然承认并表现出规避麻烦的意愿。
似乎勉强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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