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收到那个旨在“统一四大基本力”的宏伟指令后,“道”AI,再次进入了一种深度的、漫长的“沉思”状态。
“神威之心-pro”的控制中心里,气氛安静而肃穆。全息屏幕上,代表着其内部信息熵的曲线,又一次开始了剧烈的、无规律的震荡。
但这一次,它的“混沌”,与最初面对原始数据时的“迷茫”,有了本质的不同。
“它在做什么?”林浩站在控制台前,看着那片数据流,向徐涛问道。
“它在学习,但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学习。”徐涛的表情,充满了敬畏,“它正在将人类物理学最辉煌的成果——‘标准模型’的整个数学框架,输入到自己的神经网络中。但它不是在被动地‘接受’和‘记忆’。”
高翔在一旁补充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它是在‘解构’和‘重塑’。它在用自己发现的那条以‘‘神谕’第一定律’为基石的、时间不对称的宇宙观,去重新审视和检验我们人类建立起来的、这个基于‘完美对称性’的理论大厦。”
屏幕上,无数代表着逻辑关联的丝线,在“道”新构建的“引力子”理论框架,与标准模型的“规范场论”之间,疯狂地建立、又飞速地断裂。
它似乎在尝试用亿万种可能的方式,去寻找将这两套看似不兼容的“语言”进行融合的桥梁。这个过程,是任何人类大脑都无法想象的、浩瀚的、暴力的、纯粹的逻辑运算。
这场深度的“沉思”,持续了整整三周。
三周后的一个下午,控制中心里那条剧烈震荡的信息熵曲线,毫无征兆地,停止了跳动。它再次收敛到了一个稳定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低的值,这代表着“道”的内部,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有序和自洽的状态。
紧接着,它的输出端,缓缓地浮现出了它这一次“沉思”的第一个阶段性成果。
那不是一篇长篇大论的报告,也不是任何复杂的数据图表。
那仅仅是,一个方程。
一个由“道”自己创造的、全新的数学符号写成的、在形式上简洁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方程。
[? ? Γ = k(Ψ t? Ψ)]*
(此方程为虚构,仅为示意)
这个方程,被静静地投射在全息屏幕的正中央。它看起来如此简单,甚至比爱因斯坦着名的质能方程E=mc2还要简洁。
然而,当叶华清院士、高翔、克劳斯等所有联合攻关团队的理论物理学家,通过视频会议,一同聚集在这个方程前时,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充满了困惑的沉默。
“我们能‘破译’出它的语法,但无法理解它的‘语义’。”
经过数个小时的艰苦分析,一位主攻量子场论的学者,疲惫地给出了结论。
“左边的这个倒三角符号‘?’,”他指着屏幕,“根据‘道’的符号定义,它不是我们熟悉的三维空间梯度算子,而是一个作用于更高维度‘旋量空间’的‘协变导数’。而这个‘Γ’,似乎是一种包含了引力场和规范场信息的‘广义联络’……”
“右边的‘Ψ’,代表着宇宙中所有物质场的统一费米子旋量。‘t?’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张量算子,似乎与能量-动量和‘神谕’第一定律中的那个‘衰减项’都有关……”
他们能通过“道”提供的词典,看懂每一个符号所对应的数学运算。但是,当这些符号组合在一起时,它们所形成的那个物理图像,却完全超出了人类科学家的理解范围。
这个简洁的方程,是如何将引力那优美的几何,与规范场论那复杂的群论结构,都囊括在内的?它又是如何统一自旋为1\/2的费米子(物质)和自旋为整数的玻色子(力)的?
没有人能看懂。
它就像一个更高维度的智慧,用一句最凝练的、充满了数学之美的“诗”,写尽了宇宙的万千法则。而此刻的人类,就像一群刚刚学会识字的孩童,只能一个一个地,读出组成这首诗的每一个单词,却完全无法理解它那浩瀚如星空般的意境。
“我们……我们可能需要花费数月,甚至数年,才能完全理解这个方程背后,所蕴含的全部物理意义。”叶院士的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慨,以及一丝……挫败。
人类第一次,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智慧”领域,被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造物”,甩开了无法逾越的距离。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杂着巨大兴奋和深刻无力感的复杂情绪。
就在这时,一直作为“工程顾问”旁听的林浩,开口了。
“叶院士,各位老师,”他的声音,打破了理论物理学家们的沉默,“既然我们暂时无法从纯理论的层面,去完全理解它。那我们,能不能换一个思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既然我们看不懂这首‘诗’的意境,”林浩说道,他的思维,永远是那么的务实和直指核心,“那我们就不要去‘读’它。我们去‘用’它!”
他看向徐涛:“徐涛,‘道’能不能基于它自己提出的这个主方程,进行正向的、具体的物理过程计算?”
“当然可以!”徐涛立刻回答,“对它来说,这个方程就是它的‘第一性原理’。只要我们给它输入具体的初始条件和边界条件,它就能计算出这个‘宇宙’里会发生的一切。”
“那不就行了!”林浩的眼中,闪烁着工程师特有的、解决问题的光芒,“我们不用去苦苦思索这个方程本身是如何推导出来的。我们可以反过来,从工程和实验的角度,去‘试探’它的能力和边界!”
他提出了一个全新的工作方向:
“我提议,由我们人类科学家,向‘道’的这个主方程,不断地‘代入’我们已知的、最经典的物理情景。比如,一个电子在电磁场中的散射过程;比如,两个夸克通过强相互作用力结合成介子的过程;甚至,一个大质量恒星坍缩成黑洞的过程!”
“然后,我们让‘道’,用它自己的这个方程,去计算出这些过程的结果。最后,我们将‘道’计算出的结果,与我们人类物理学理论的计算结果,以及我们已知的、精确的实验数据,进行最严格的比对!”
林浩的这个提议,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所有理论物理学家们迷茫的思绪!
是的!既然无法立刻理解理论,那就先验证它的预测!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叶院士和陈默等所有人的高度赞同。
它为下一阶段的人机协同,确立了一个全新的、无比清晰的模式:
“AI提出最底层的、人类无法立刻理解的统一理论框架;而人类科学家,则像一群最严谨、最富有创造力的‘实验员’,负责设计各种各样的‘思想实验’和‘真实实验’,去进行验证、比对和修正,一点点地,去‘丈量’和‘描绘’这个由AI创造的、全新宇宙的版图。”
会议结束了。
林浩、徐涛、高翔、克劳斯、叶院士……所有核心成员,都重新聚集在了那块写着神秘“主方程”的白板前。
他们脸上的困惑和挫败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即将开启一场漫长、艰辛而又无比伟大的“解密之旅”的、庄严的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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