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风扑面!
鬼谷神殿的地下通道深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杂着浓烈刺鼻的蛇腥、陈年尸骸的腐臭,以及一种更深层的、如同铁锈混合着地底阴寒的诡异气息。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如同投入墨池的利刃,勉强照亮前方不到十米的距离。
脚下,是无数条滑腻冰冷的躯体在疯狂蠕动!大大小小的蛇,青黑、墨绿、暗褐、甚至带着诡异斑纹的,如同沸腾的潮水,覆盖了整条通道的地面!鳞片摩擦着粗糙的石壁和彼此的身体,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悉悉索索声,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乐章!
沈梦如死死攥着陈云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呜咽,防护面罩后的脸色惨白如纸。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足以让最勇敢的人精神崩溃。
“别……别往下看!”陈云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镇定,却掩不住一丝紧绷的嘶哑。他反手用力握住沈梦如冰冷的手,传递着微不足道的暖意,“跟着光!跟着我!它们……怕火!更怕我们身上的东西!”
他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烧,跳跃的火焰在蛇群中投下摇曳不定的、如同鬼魅般的影子。蛇群似乎真的对这光和热有着本能的畏惧,在光柱扫过的边缘疯狂地扭动、退缩,让开一条狭窄的、布满粘液的“道路”。但更深处,那些猩红的竖瞳依旧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而贪婪的光,如同等待猎物力竭的恶鬼。
两人如同行走在沸腾的蛇海之上,每一步都踩在滑腻冰冷的蛇躯之上,脚下传来令人作呕的挤压感和鳞片刮擦的声响。沈梦如紧闭双眼,几乎是半倚在陈云身上,被他拖着向前挪动。陈云则咬紧牙关,强忍着胃部的翻江倒海和脊椎窜上的寒意,目光死死锁定前方,手中的火把和手电如同两柄劈开黑暗的利刃。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如同巨蟒的肠道。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骤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厅!八道几乎一模一样的拱形石门,如同八张沉默的巨口,均匀地分布在石厅的圆周上!
蛇群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朝着其中几条拱门涌去,瞬间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
“阿勇……”沈梦如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是从哪个门进来的?”
陈云的心猛地一沉!他环顾四周,八道拱门,门楣高耸,石质相同,连门框上剥落的痕迹都几乎一致!刚才在蛇群的逼迫下仓惶冲入,根本无暇分辨方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从背包中抽出那张硝制柔软的羊皮地图!强光手电的光柱打在泛黄的羊皮上,上面用精细的墨线勾勒着复杂的暗道走向,中央那个代表圆厅的圆圈旁,清晰地标注着八个方位符号:东、南、西、北、金、木、水、火!
而在代表“西”的方位符号旁,赫然画着一个醒目的、如同钥匙孔般的标记!旁边一行细小的古篆注解:“生门在西,以数定之,三为生数,循三则生!”
“三为生数……循三则生……”陈云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八道拱门!他猛地抬头,将手电光柱射向每一道拱门的门楣上方!
果然!
在那些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门楣石壁上,极其隐蔽地刻着一个小小的、几乎与石质同色的数字!从左至右,依次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找到了!”陈云低喝一声,拉着沈梦如,毫不犹豫地冲向门楣上刻着“三”字的拱门!
就在两人踏入拱门的瞬间!
轰隆隆——!!!
嗷嗷嗷——!!!
身后,从另外几个拱门深处,猛地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和凄厉到极点的嘶嚎!那是巨石砸落的闷响!是机括弹射的锐鸣!是无数蛇类被瞬间碾碎、撕裂、毒液腐蚀的绝望哀鸣!恐怖的声浪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毒雾,如同海啸般从其他拱门中喷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圆厅!
陷阱!致命的陷阱被触发了!
沈梦如吓得尖叫一声,身体软软地瘫倒!陈云一把将她揽住,几乎是拖着她冲进了刻着“三”字的拱门!身后的惨嚎和轰鸣如同地狱的挽歌,被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大半,但那恐怖的余音依旧在通道内回荡,震得人灵魂都在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陈云喘着粗气,靠在冰凉的石壁上,安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沈梦如。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隔绝了地狱的拱门,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若非羊皮地图和那关键的数字标记,此刻被碾成肉泥、化作毒雾中亡魂的,就是他们两人!
短暂的喘息后,两人继续前行。这条刻着“三”的通道,似乎真的是一条生路。虽然地面上依旧有蛇群在爬行,但数量明显稀少了许多,而且大多只是匆匆从他们脚边溜过,并未表现出攻击性。空气虽然依旧腥臭,却少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毒瘴感。
通道开始缓缓向上倾斜。脚下的石阶虽然湿滑布满苔藓,却比之前的平坦路面好走了许多。陈云能感觉到,他们正在离开那深埋地下的死亡迷宫,向着地表靠近。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风!
“风!是风!”沈梦如也感觉到了,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陈云精神大振!脚步不由得加快!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前方最后一段黑暗——
通道的尽头,赫然被无数粗壮的藤蔓、垂落的树根和厚厚的腐殖土彻底堵塞!但就在那堵塞物的缝隙间,一丝丝、一缕缕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无比真实的自然之风,正源源不断地渗透进来!
出口!就在这藤蔓和树根之后!
“我们……出来了!”陈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松开沈梦如的手,拔出腰间的避水神剑!冰蓝的真炁瞬间灌注剑身,剑锋发出低沉的嗡鸣!
“给我开!”他低吼一声,剑光如同匹练般斩向那些纠缠的藤蔓和树根!
嗤啦!咔嚓!
坚韧的藤蔓和腐朽的树根在神剑锋芒下如同朽木般断裂!腐殖土簌簌落下!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透着刺目天光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清新的、带着雨后泥土芬芳的空气,如同甘泉般汹涌而入,瞬间冲散了通道内积郁千年的腐朽与死亡!
陈云率先钻出洞口,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他站在洞口,深深吸了一口这久违的、属于自由世界的空气!
眼前,是一片他从未见过的、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着树干,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在湿润的空气中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远处,隐约传来清脆的鸟鸣和溪水流淌的淙淙声。
这里……不再是那被迷雾和死亡笼罩的绝地!这里是……外界!
沈梦如也紧跟着钻了出来,当她看到眼前这片生机盎然的森林时,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猛地扑进陈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那是压抑了太久、经历了无数生死边缘后的宣泄!
陈云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劫后余生的狂喜。他抬起头,望向森林深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仿佛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背包沉甸甸地压在肩上,里面装着鬼谷子的智慧结晶、顾恺之的传世神品、以及那条千年巨蟒留下的、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元阳真魄脂”……
这条用无数生命铺就的“蛇道生门”,终于将他们送回了人间。但陈云知道,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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