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壶店内,空气里弥漫着老茶垢和窑火的气息。博古架上,数百把形态各异、泥色温润的紫砂壶在柔和的灯光下静静陈列,如同沉默的卫兵,守护着千年的茶道余韵。赵福来正拿着一把“仿古如意”壶,对着灯光仔细审视壶底的款识,张发明则对着一套“松鼠葡萄”套组啧啧称奇。柳轩的目光则被一把造型奇特的“供春树瘿壶”吸引。
陈云走进店铺,脚步轻快,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那串沉甸甸、散发着温润紫檀幽香的十八子佛珠,此刻正安稳地躺在他随身的背包夹层里。一千港币换来的,极可能是乾隆御用的绝世珍品!这漏捡得,足以让任何藏家心跳加速。
“小陈大师,回来啦?”赵福来放下手中的壶,笑着招呼,“怎么样?淘到什么好玩意儿了?”
陈云笑了笑,没直接回答,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紫砂壶:“赵老,张主任,柳少,有看中的吗?”
“好东西不少!”张发明指着那套松鼠葡萄,“这套清末的,泥料好,工也细,就是价格咬手。”
赵福来也点头:“这家店在摩罗街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老板姓顾,东西真,价也真,轻易不还价。”
正说着,一个穿着深蓝色棉麻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的老者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刚擦拭干净的“石瓢”壶。正是店主顾老板。他眼神锐利,带着行家特有的沉静和审视,目光在陈云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颔首。
“顾老板,这位是陈云陈大师,内地来的高人。”赵福来连忙介绍。
“陈大师,幸会。”顾老板声音平和,不卑不亢,“随意看,有合眼缘的,可以上手。”
陈云点点头,目光在博古架上快速扫过。他的心思其实还在背包里的佛珠上,但《秘藏心鉴》的真炁流转,让他对周遭的器物依旧保持着敏锐的感知。这里的紫砂壶,从明末清初的“时大彬”、“陈鸣远”款,到清中期的“邵大亨”、“杨彭年”,再到近代“顾景舟”、“蒋蓉”等大师之作,竟然无一赝品!虽然品相、年代、作者名气各有高低,但那份沉淀的泥韵、精湛的工艺、岁月赋予的温润光泽,都做不得假!
这顾老板……不简单!陈云心中暗赞。能在鱼龙混杂的摩罗街守住这样一家“真品店”,不仅需要眼力,更需要定力和底气。
他看似随意地拿起一把清中期“邵大亨”制的“仿古”壶,入手温润沉重,壶身线条流畅如行云流水,壶盖与壶口严丝合缝,轻轻转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咔哒”声。泥料是上等的底槽清,经过百年茶汤滋养,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紫褐色,宝光内敛。
“好壶。”陈云由衷赞道,“顾老板这里,真是藏龙卧虎。”
顾老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陈大师好眼力。这把‘仿古’,是邵大亨壮年时的力作,泥、型、工、款、功,无一不精。只可惜……壶嘴内侧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冲线,早年使用不当所致,算是微瑕。”
陈云翻转壶身,对着灯光仔细一看,果然在壶嘴内侧水流冲击处,发现一道比发丝还细、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纹。若非顾老板点明,又或者没有陈云这般目力,绝难发现。
“瑕不掩瑜。”陈云放下壶,心中对这位顾老板的诚信又高看了几分。他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顾老板,您这里……可有适合把玩的老物件?比如……佛珠手串之类的?”
顾老板摇摇头:“紫砂是主业,杂项涉猎不多。佛珠……倒是有几串老紫檀的,但品相一般,入不了陈大师的眼。”
陈云点点头,不再多问。他走到店铺角落一张供客人歇息的八仙桌旁坐下,赵福来等人也围了过来。顾老板亲自泡了一壶上好的普洱,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趁着喝茶的间隙,陈云的心神再次沉入背包中的那串佛珠。指尖隔着布料轻轻摩挲着那温润的紫檀珠体,丹田真炁流转,试图更清晰地感知其内部。
嗡……
真炁触及佛珠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庄严、慈悲、又隐含着一丝皇家威仪的奇异波动,如同沉睡的古佛苏醒,轻轻震颤了一下!这波动比之前更加清晰!尤其是那葫芦形的佛塔和龙形坠饰处,波动最为明显!
有东西!
绝对有东西藏在里面!
陈云心中笃定。他借着喝茶的动作,将佛珠从背包夹层取出,看似随意地放在桌上,手指却状似无意地抚过那葫芦形的佛塔。
“咦?”陈云故作惊讶地拿起佛珠,对着窗外的光线仔细端详,“赵老,您看这佛塔的雕工……好像有点意思?”
赵福来凑近一看,只见那葫芦形佛塔颈部,一圈云纹环绕,云纹之上,果然阴刻着一个极其古拙的“寿”字!字体圆润饱满,带着明显的清宫造办处风格!
“这‘寿’字……”赵福来眼神一凝,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笔法圆融,刀工内敛,这……这像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啊!”
柳轩和张发明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陈云的手指,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葫芦佛塔表面极其细微地按压、摩挲。他敏锐地感觉到,在“寿”字下方,靠近葫芦腰身的位置,有一处极其细微、几乎与云纹融为一体的凸起!触感温润,比周围的紫檀木略硬!
他心中一动,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察的《秘藏心鉴》真炁,如同最细的银针,轻轻点在那处凸起上!同时,拇指和食指捏住佛塔两端,按照某种极其精妙的力道和角度,顺时针轻轻一旋!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机括咬合的脆响!
在赵福来、柳轩、张发明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
那葫芦形佛塔的上半部分,竟然如同精巧的瓶盖般,被陈云缓缓旋开了!
一个极其微小、仅容指甲盖大小的暗格,赫然显露出来!
暗格之内,并非想象中的珠宝或舍利,而是……一卷被卷成细条、色泽暗黄、薄如蝉翼的……丝绢!
轰!
赵福来手中的放大镜“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卷丝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轩和张发明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
连一直气定神闲的顾老板,此刻也猛地从柜台后站起身,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暗格!
乾隆御用紫檀佛珠里……竟然藏着暗格!
里面还有东西!
陈云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卷丝绢的一角,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将其缓缓从暗格中取出。丝绢入手冰凉柔滑,带着一种极其古老的气息。
他屏住呼吸,在众人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将丝绢在光滑的桌面上极其小心地……缓缓展开!
丝绢不大,仅有两寸见方。绢面暗黄,边缘有些许磨损,但保存得相当完好。绢面上,并非文字,而是用极其纤细、近乎透明的金线,绣着一幅……微缩到极致的山水舆图!
山川走势,河流脉络,城池关隘……纤毫毕现!其精细程度,远超寻常地图!更令人心惊的是,在地图的核心区域,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山谷之中,用醒目的朱砂点了一个小小的红点!红点旁边,还用蝇头小楷绣着两个几乎难以辨认的古篆小字——
“ 定 陵 **” !**
定陵?!
赵福来脑中如同惊雷炸响!大清皇陵?!这……这地图指向的是……清东陵的定陵地宫?!
这佛珠……难道是开启定陵地宫某处秘密通道的……钥匙?!或者……是标记着陪葬珍宝埋藏点的……藏宝图?!
这念头太过惊世骇俗!赵福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柳轩和张发明虽然对清陵了解不深,但看到赵福来那如同见了鬼般的表情,也知道这丝绢上的地图非同小可!
顾老板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陈云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随手买下的佛珠里,竟然藏着如此惊天秘密?!
陈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丝绢地图上,尤其是那个“定陵”红点周围极其细微的地形标注和几处看似随意、却暗含玄机的星斗符号!他的心脏在狂跳,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不对!
这地图指向的……不是清东陵的定陵!
前世作为顶尖考古专家,他对清东陵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这地图上的山川走势、河流分布……与清东陵所在的河北遵化马兰峪……截然不同!
这地图描绘的……更像是……西南苗疆的某处深山!
尤其是那几处星斗符号的排列……与他记忆中在巫山神女墓附近勘察过的星象图……隐隐有呼应之处!
一个更加大胆、更加匪夷所思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陈云的脑海!
“定陵”……或许并非指清帝陵!
而是……某个以“定”为名的……前朝秘陵?!
甚至……是传说中……从未被发现的……某个帝王的隐秘陵寝?!
这串乾隆御用的佛珠里,藏着的……竟然是另一座帝陵的线索?!乾隆……他知道这个秘密?!这佛珠……是他用来标记或开启某处的……信物?!
陈云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过震惊失语的众人,最后落在店铺门外——那里,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身影,在陈云展开丝绢地图的瞬间,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回了巷角的阴影里!
纳兰景的人!
他们一直在盯着!
刚才那一幕……很可能被看到了!
陈云眼中寒光爆射!他迅速将丝绢地图重新卷好,塞回佛塔暗格,手指在佛塔上一按一旋!
咔哒!
暗格严丝合缝地关闭!佛塔恢复原状,仿佛从未被开启过!
“赵老,柳少,张主任,”陈云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紧迫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他抓起桌上的佛珠塞回背包,动作快如闪电!不等众人反应,他已大步流星朝店外走去!
赵福来等人如梦初醒,虽然满腹疑窦和震惊,但也意识到情况有变,连忙跟上。
顾老板看着几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把被遗忘的邵大亨“仿古”壶,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缓缓走到桌边,拿起那把壶,手指摩挲着壶嘴内侧那道细微的冲线,低声自语:
“定陵……苗疆……乾隆……佛珠……”
“这潭水……比紫砂泥……可深太多了……”
“陈云……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店外,摩罗街的人流依旧熙攘。
陈云的身影汇入人潮,步伐坚定,眼神锐利如鹰隼。
背包里,那串紫檀佛珠沉甸甸的,如同一个刚刚被撬开一条缝隙的……潘多拉魔盒!
而阴影中,窥探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相随!
风暴……已然在香江的暗处……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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