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最后“哐当”一声巨响,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机油味和尘埃混合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鼻腔发痒。
陈云头上的黑布头套被粗暴地扯下,突如其来的昏暗光线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是一个巨大的、废弃已久的军用仓库。穹顶极高,由锈迹斑斑的钢架支撑,几盏功率不足的白炽灯悬挂在远处,投下昏黄而摇曳的光晕,勉强驱散着深沉的黑暗,反而让仓库深处更显幽邃莫测。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灯光下如同鬼魅般飞舞。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布满油污和不知名的暗色污渍。远处堆放着一些蒙着厚重帆布、形状古怪的机械残骸和木箱,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巨兽。
押送他的六名平头青年神色冷峻,动作机械而高效,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和言语。两人一左一右死死钳制着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仿佛铁箍一般。另外四人则分散在周围,手持枪械,警惕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整个空旷的仓库,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走!”身旁的平头男低喝一声,推搡着陈云向仓库深处走去。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空旷的回响,更衬托出此地的死寂和压抑。
陈云没有反抗,也没有试图交谈。他面色平静,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飞速地扫过周围的一切。锈蚀的钢架结构、地面的车辙痕迹、空气流动的方向、远处帆布下隐约露出的棱角……所有细节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被《秘藏心鉴》赋予的超凡感知力瞬间解析、重构。
仓库大致呈长方形,长约一百五十米,宽约八十米。只有一个主出入口,就是刚才进来的那道厚重铁门。东北角有一个小型侧门,似乎被从外面锁死。通风系统老旧,空气流通不畅。没有明显的监控设备,但阴影太多,无法完全确定。押送人员六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绝非普通安保人员。他们的枪……是制式92式手枪,但握把有细微改装痕迹,更贴合手型,射击精度可能更高。
他被推搡着来到仓库中央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这里地面相对干净,摆放着一张陈旧的长条木桌和几把折叠椅,桌上放着一盏明亮的充电式探照灯,灯口正对着桌子前方一把孤零零的金属椅子,如同审讯犯人的架势。
“坐下!”平头男命令道,将陈云按在那把冰冷的金属椅子上。另外两人立刻上前,用准备好的专业束缚带将他的手腕和脚踝牢牢捆在椅子的金属扶和椅腿上,捆得极其结实,几乎勒进肉里。
做完这一切,六人中的领头者,那个最初用手枪指着陈云头部的平头男,才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其中四人立刻无声地散开,占据仓库的四个角落,持枪警戒,如同四尊冰冷的雕塑。只剩下领头者和另一人站在陈云面前。
领头者拉过一把折叠椅,坐在陈云对面,另一人则站在他侧后方,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陈云。
探照灯刺目的白光直射在陈云脸上,让他不得不微微偏头避开直射。强烈的光暗对比下,对方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中,更添几分压迫感。
“姓名。”领头者开口,声音平板冷漠,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如同机器发声。
陈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适应了一下光线,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光源后的阴影:“在问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表明自己的身份?特安局?哪个部门?编号多少?执行什么任务?依据哪条法规对我进行强制拘传?”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沉稳,在这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一种与眼前困境格格不入的冷静甚至……审视。
领头者显然没料到陈云会是这种反应,阴影中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通常人在这种环境下,面对全副武装的押送和审讯架势,早已惊慌失措,至少也会紧张不安。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人感到诡异。
“现在是我在问你。”领头者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配合调查,对你没有坏处。”
“配合什么调查?”陈云追问,语气依旧平淡,“你们说我跟绑架案有关,证据呢?逮捕令或者传唤令呢?就算你们是特安局,也不能无法无天吧?”
“我们做事,不需要向你解释!”站在侧后方的那个平头男厉声喝道,似乎被陈云的态度激怒。
领头者抬手,制止了同伴。他身体微微前倾,让脸部稍微暴露在光线边缘,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却毫无表情的脸,眼神锐利如刀,试图用气势压倒陈云:“陈云,我们知道你。珠江市古玩店老板,最近在平洲公盘和四会标场出了不小的风头,赌石眼光惊人,据说还懂医术。你很聪明,也很有本事。但有些事,不是你该碰的,有些人,也不是你能动的。”
陈云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合法的生意人,做点古玩玉石的小买卖,治病救人也是偶尔为之,我能动什么人?”
“还在装糊涂?”领头者冷笑一声,“纳兰景,你应该不陌生吧?”
纳兰景!
果然是他!陈云眼底深处寒光一闪即逝。这么快就动用特安局的力量?看来这位纳兰家的少爷,能量和报复心都远超预估!
“纳兰景?”陈云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京都纳兰家的少爷?听说过,但不熟。他怎么了吗?被绑架了?”
“昨天晚上,纳兰景在珠江市郊的私人别墅遭遇袭击,身受重伤,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领头者死死盯着陈云的眼睛,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袭击者手法专业,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根据我们的调查,纳兰景在珠江市期间,与你发生过数次冲突,积怨颇深。你有充分的动机,也有……不为人知的能力实施这次袭击。我们现在严重怀疑,你与这起恶性案件有关!”
陈云听完,心中冷笑。纳兰景遇袭?重伤?这苦肉计演得可真够下血本的!或者……是上帝之矛内部灭口?还是另有其人趁机下手?但无论如何,这盆脏水泼得是又快又狠!
“荒谬!”陈云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愤怒和荒谬交织的表情,“就因为我跟他有过冲突?珠江市跟他有冲突的人多了去了!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就凭猜测?特安局办案,现在都靠臆想了吗?”
“我们自然会找到证据!”领头者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现在,你需要如实交代你昨晚的行踪!每一个细节!还有,你那些非同寻常的‘本事’,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背后还有什么人?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或许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探照灯的光线更加灼热刺眼,仿佛要烤干他脸上最后一丝镇定。仓库角落,四名守卫的枪口微微调整角度,无形的杀意如同蛛网般笼罩下来。
压力骤增!
陈云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带着一丝嘲讽,一丝了然,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躲闪探照灯,反而直视那刺目的光源,仿佛能穿透光芒,看到后面阴影中的人。
“争取宽大处理?”陈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看……需要争取宽大处理的,是你们吧?”
领头者一愣:“你什么意思?”
“冒充国家特勤人员,非法拘禁,持械威胁,私设刑堂……”陈云一字一句,声音清晰而冰冷,“这几条罪加起来,你们背后的人,保得住你们吗?”
领头者瞳孔猛地一缩!侧后方那名平头男脸色也是骤变,手下意识地向腰间的枪套摸去!
“你怎么……”领头者失声,但立刻强行压下震惊,色厉内荏地喝道,“胡说八道!我们就是特安局!”
“是吗?”陈云嘴角的嘲讽弧度更大了,“特安局南方分局行动处的人,我恰好认识几位。他们的制式装备、行动代号、甚至内部通讯密语,我都略知一二。而你们……”
陈云的目光扫过他们手中的枪,扫过他们的站姿和眼神配合,扫过这个漏洞百出的“审讯现场”。
“装备是仿制的,虽然很像,但细节不对。行动步伐看似专业,却少了特安局那种经年累月沉淀出的、刻在骨子里的协同韵律。最关键的是……”
陈云的目光最终落回领头者脸上,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剥开他所有的伪装:
“你们身上,没有‘龙纹钢印’的气息。”
龙纹钢印!
这是特安局核心成员通过特殊功法修炼后,体内自然蕴含的一丝极难模仿的能量印记!是最高级别的身份标识!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领头者如遭雷击,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身边的同伴也瞬间拔枪指向陈云,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颤抖!
“你……你到底是谁?!”领头者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充满了惊恐。
仓库角落的四名枪手也察觉不对,立刻围拢过来,枪口全部指向陈云!
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杀机四溢!
陈云却依旧被牢牢绑在椅子上,仿佛对周围指向自己的枪口毫不在意。他缓缓闭上眼睛,如同老僧入定,只有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领头者的耳边:
“告诉纳兰景,或者告诉派你们来的人……”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把戏,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想动我……”
“让他亲自来。”
话音刚落!
砰!
仓库顶棚某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响!一盏白炽灯应声碎裂,玻璃渣如雨点般落下!
几乎在同一瞬间!
咻!咻!咻!
数道极其细微的破空声从仓库高处的阴影中传来!
站在陈云侧后方、刚刚拔枪的那名平头男手腕猛地一痛,手枪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惊骇地发现,自己手腕上钉着一根细如牛毛、颤巍巍的……银针!
另外四名围拢过来的枪手也同时闷哼一声,持枪的手如同被毒蝎蜇中,瞬间酸麻无力,枪械纷纷脱手!
领头者大骇,刚想有所动作,一根冰冷的银针已经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针尖传来的寒意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毋庸置疑的杀意:
“别动。”
“动,就死。”
整个仓库,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特安局”人员僵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惊骇和恐惧,如同待宰的羔羊。
陈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戏剧性逆转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上钩了。
而猎人,从来就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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