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夜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万商会书房的窗棂,雨珠顺着琉璃瓦檐汇成细流,在青石板上溅起朵朵水花。那口从旧港远道而来的包铜木箱静静置于紫檀木桌上,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幽暗的金属光泽。陆子铭取来一块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箱锁上凝结的海盐结晶,随着一声轻响,铜锁弹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陈年樟木与深海腥咸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将整片南洋的海风都封存在了这个神秘的木箱之中。
这是...徐光启捧起箱中第一张羊皮海图时,布满皱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这张历经岁月洗礼的海图上,蜿蜒曲折的航线如同蛛网般向四面八方蔓延,朱砂标注的岛屿名称一个比一个令人心惊——爪哇以西巨岛黄金海岸鹦鹉螺湾,这些充满异域风情的地名在大明官方舆图上从未出现过,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刻意掩埋的海外秘辛。
沈墨璃的指尖轻轻抚过海图边缘的批注,那熟悉的墨迹让她眼眶发热。只见上面工整地写着:万历三年丁丑,见海岸赤土千里,土着以蚌壳易铁器。她突然捂住太阳穴,零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多年前的一个黄昏,父亲披着沾满沙尘的斗篷风尘仆仆地归来,袖袋里不经意间掉出几粒金光闪闪的砂石,在夕阳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东家!王大锤突然拎起箱底一捆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册子,粗犷的脸上满是困惑,这账本咋长得像密码匣子?但见每页纸上都密密麻麻排列着古怪的符号,既有易经卦象的玄妙,又夹杂着西洋数字的精准,页脚还画着大小不一的船锚标记,仿佛在记录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航程。
宋应星举着放大镜细细端详,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叠篆混着泰西密码!他颤抖的手指指向某个形似风车的符号,此乃威尼斯商人的密记,我在澳门与西洋商人交易时见过类似的标记!
陆子铭现代人的信息处理本能瞬间激活。这简直就像跨国企业的加密财务报表!他立即吩咐:墨璃,用之前破译永昌号账本的方法试试!
沈墨璃凝神静气,无意识地在宣纸上画着纵横交错的坐标格。当她将父亲日记中的符号与永昌号账本逐一对照时,突然脸色煞白:是同源密码...但多了层镜像反转!她颤抖着蘸墨改写符号,渐渐显出一行骇人的记录:万历四年八月,郑府押运贡银二十万两,实铸火炮三十六门,私售旧港葡人。
好家伙!孙猴子一个鹞子翻身窜上房梁又溜下来,声音里满是震惊,这不就是拿皇上的银子造炮卖给红毛鬼?
更惊人的发现还在箱底。几张盖着爪哇王玺的地契上,竟用端正的汉文标注着金矿开采权,契约日期赫然是万历元年!徐光启掐指一算,眉头紧锁:那时沈公尚在漕运任上,按理说不该...
沈墨璃突然夺过地契对着烛火细细透视,隐约看见水印中藏着的双鱼纹。她的眼泪倏地落下:是了...爹爹说过,南洋有产业要交给我...她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呻吟,可他说...说那是给大明留的后路...
混乱中,陆子铭敏锐地发现日记本最后一页有撕毁的痕迹。他取来白醋小心熏烤残页,渐渐显出半行焦褐字迹:郑...非主谋...宫中有...正当他要继续显影时,窗外突然射进一支弩箭,精准地钉在日记本上!
有刺客!王大锤怒吼着破门而出。沈墨璃却怔怔地盯着弩箭尾羽——那上面系着的半截丝绦,与她珍藏的母亲遗物一模一样,同样的织法,同样的颜色。
雨夜追凶的结果令人胆寒。刺客虽侥幸逃脱,但遗落的腰牌却是内官监制式。孙猴子盯着腰牌上精致的螭纹直哆嗦:东家...这是宫里大珰的人啊!
深夜的密室里,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他们对着拼凑出的线索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沈父的日记显示,他早在万历初年就频繁往来南洋,甚至在爪哇以西巨岛建立过据点。而永昌号的密码账本里,清晰记录着郑王府通过漕船走私军火的详细流水。
看这里!徐光启突然指着海图某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沈公标注的黄金海岸,纬度与皮莱资说的西班牙据点完全重合!
沈墨璃忽然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开地契裱糊层,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上面用暗红色的血写着几行小字:旧港铸炮坊实为皇上密设,郑府窃之。壬午案乃灭口,吾命休矣。
窗外惊雷炸响,烛火剧烈摇曳,将每个人的脸色映得明暗不定。陆子铭望着绢纸上的血字,忽然想起张居正赠令牌时那句意味深长的要么见血,要么见尸。他现代人的商业直觉在疯狂预警——这早已超出普通的商业斗争,分明是牵扯皇权的生死局!
雨停时分,东方既白。沈墨璃对着父亲留下的海图出神,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图纸空白处勾勒着帆船的草图,那娴熟的笔触竟与箱中专业图纸别无二致。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窗棂时,她突然轻声道:我想起来了...爹爹说过,黄金海岸的沙子...真的含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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