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后,她陆望秋罕见地没有立刻去澄心阁处理公务,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她打开衣箱,翻找出几件许久未穿的女儿家衣裙,最终选了一件湖水绿的绣花襦裙。又唤来侍女,帮她重新梳了发髻,略施薄粉,点了唇脂。
看着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窈窕身影,陆望秋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向着澄心阁走去。
当她推开书房的门,款步走入时,正埋首批阅文书的周景昭闻声抬起头。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周景昭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整个书房都因来人的出现而明亮了几分。
只见眼前的女子,云鬓花颜,身姿婀娜,一改往日严肃刻板的装扮,湖绿色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虽仍带着几分书卷清气,却更多了女儿家的娇柔与明媚。体态玲珑有致,竟是平日宽大袍服完全掩盖住的丰盈动人。
周景昭的身体是正值青春躁动的十七岁少年,灵魂虽多了前世二十几年的记忆,但那份对美好事物的本能欣赏与悸动却更为强烈。
他一时竟看得呆了,手中的笔停滞在半空,脑海中关于公务、关于阴谋的思绪瞬间被清空,只剩下眼前这令人惊艳的绝色。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句赞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欣赏与恍惚:
“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了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
这正是辞赋中赞美神女的句子,此刻被他用来形容眼前的陆望秋,竟是如此贴切,仿佛专为她而写。
陆望秋从未见过周景昭如此直白失态的模样,更未听过他如此不加掩饰的赞美,尤其还是用这般文雅又撩人的词句。
刹那间,她只觉得脸颊如同火烧一般,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先前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羞涩与慌乱,下意识地便想低头避开他那灼人的目光。
周景昭那脱口而出的惊艳之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荡开层层涟漪。书房内原本严肃公务的气氛瞬间被一种微妙而悸动的暧昧所取代。
陆望秋听得那直白又文雅的赞美,尤其是出自一向冷静自持的周景昭之口,只觉得一股热流瞬间涌上脸颊,连耳根都染上了绯红。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睑,不敢再与那双此刻显得格外明亮深邃的眸子对视,素日里处理公务的干练与冷静荡然无存,只剩下小女儿家的羞赧与无措。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周景昭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轻咳一声,掩饰性地放下手中的笔,试图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文书上,但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抹窈窕的湖水绿色身影。
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股淡淡的、不同于书墨清香的女儿家馨香,扰得他心绪有些纷乱。
“咳…望秋,今日…可是有何要事?”周景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但微微加快的语速还是泄露了他的一丝不自然。
陆望秋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福了一礼,尽量用平日的公事公办的口吻回道:“回殿下,并无紧急公务。只是…只是方才整理旧卷,寻得几份去岁关于漕运的文书,想着或对殿下参详春闱策论命题有所助益,便送了过来。”
她手中确实拿着几卷文书,此刻倒成了最好的借口。只是这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
周景昭自然看出她的窘迫,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欣喜。他点点头,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有劳你了。放下吧,我稍后便看。”
“是。”陆望秋应了一声,上前几步,将文书轻轻放在书案一角。靠近时,那股淡淡的馨香愈发清晰,周景昭甚至能看到她低垂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以及那截白皙细腻的脖颈。
放下文书,陆望秋便想立刻退开,这距离让她心慌意乱。
然而,周景昭却鬼使神差地开口:“且慢。”
陆望秋脚步一顿,疑惑地抬眼看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还带着未褪尽的羞涩。
周景昭看着她,忽然觉得今日的她格外顺眼,比平日里那一身青色袍服不知生动多少倍。他沉吟片刻,道:“春闱在即,事务繁杂。你…今日这身装扮,甚好。日后若无外客,在府中不必总是那般拘束着。”
这话虽说得含蓄,但其中的意味却让陆望秋心头猛地一跳。他…他这是认可了吗?
她不敢深想,只低声道:“谢郎君。若郎君无其他吩咐,妾身…先告退了。”她下意识地用回了“妾身”的自称,而非平日公务时的“下官”或“属下”。
“去吧。”周景昭点点头,目光却依旧落在她身上。
陆望秋再次福了一礼,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离开了书房。直到走出澄心阁,来到庭院中,被微凉的春风一吹,她才感觉脸上的热度稍稍褪去,但心中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
书房内,周景昭看着那抹绿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良久才收回目光。他摇头失笑,自己方才竟如毛头小子般失态了。
但…望秋女儿家的模样,确是极美的。他拿起她送来的文书,却发现有些难以集中精神,鼻间似乎还萦绕着那若有若无的香气。
自这一日后,王府内的气氛似乎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陆望秋虽大部分时间仍以幕僚身份处理公务,穿着袍服,但偶尔在府内,尤其是在澄心阁时,会换上较为清雅的女装。
周景昭对此从未说什么,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以往稍长了些许。两人之间讨论公务依旧,但偶尔的眼神交汇,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与若有若无的张力。
谢长歌和玄玑等人自然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谢长歌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玄玑则偶尔会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云岫更是私下里拉着陆望秋挤眉弄眼,被陆望秋红着脸嗔了回去。
赵鹿溪听闻“战果”,得意不已,又给陆望秋出了不少“主意”,诸如“偶尔煲个汤送去书房”、“探讨诗文时不经意流露女儿情态”等等,弄得陆望秋哭笑不得,但心底深处,却也因此生出几分甜蜜的期待。
然而,两人都深知当前局势复杂,周景昭孝期未过,春闱重任在肩,暗敌虽暂退却未除,绝非谈论儿女私情的良机。故而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被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化为工作时更甚以往的默契与无声的关怀。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心领神会。
这份心照不宣的暗香,在忙碌而紧张的春闱筹备期里,如同悄然绽放的幽兰,成为两人心中一份温暖而隐秘的慰藉。他们都明白,有些话,无需急于言说,待到时局明朗,孝期届满,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而此刻,最重要的,仍是即将到来的春闱大比。无数的士子命运,朝堂的未来格局,乃至他们自身的安危,都系于此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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