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楚军水师有七十艘战船。”
顾长生的手指重重敲在巨大的沙盘上，
“而我们只有二十艘明轮船。”
众将围在沙盘前，无人出声。
“赤壁水域、夷陵峡谷、巴丘险滩。”
顾长生的手指依次点过三个位置。
“这三处是楚军水师的必经之路。”
众将仔细观察这三处地形。
赤壁水域开阔，两岸芦苇茂密。
夷陵峡谷狭窄，水流湍急。
巴丘险滩暗礁密布，稍有不慎就会触礁。
“王爷的意思是......在这三处设伏？”
王平试探性地问道。
“不只是设伏。”
顾长生转过身，目光扫过所有人。
“我要让楚军水师自己打败自己。”
张承锋一愣：“什么意思？”
“楚军水师有七十艘战船，兵力是我们的将近五倍。”
顾长生平静地说，
“如果正面硬拼，我们必败无疑。但如果能把他们的优势变成劣势，胜负就未可知了。”
他指着赤壁水域。
“楚军水师战船多且笨重，在开阔水域可以发挥优势。但如果让他们进入狭窄水道，这些战船就会变成累赘。”
众将若有所思。
“所以，我们要诱敌深入。”
顾长生继续说，
“用明轮船的速度优势，把楚军水师引到这三处地形。然后利用地形，分而歼之。”
“可是王爷，楚军水师不是傻子。”
一名年轻将领说，
“他们不会轻易上当吧。”
“所以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
顾长生的嘴角勾起。
“什么诱饵？”众将齐声问道。
“江龙王。”
顾长生转头看向龙慕溪。
龙慕溪握紧了拳头。
议事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她。
“王爷，你的意思是......”
龙慕溪的声音有些发紧。
“楚王刘璋放话要生擒你。”
顾长生平静地说，
“那我们就让他以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走到沙盘前，指着赤壁水域。
“你率领五艘明轮船，装作败逃，把楚军水师主力引到赤壁。”
“然后呢？”龙慕溪问道。
“然后，让他们以为你要在赤壁用火攻。”
众将面面相觑。
火攻？
赤壁水域确实适合火攻。两岸芦苇茂密，只要点燃，火势能迅速蔓延。
历史上有很多水战就是靠火攻定乾坤的。
“可是火攻虽然厉害，但楚军水师必然有防备。”
王平皱眉，
“他们肯定会提前清理芦苇，防范火攻。”
“没错。”
顾长生点头，
“所以我们根本不打算用火攻。”
“什么？！”
众将愣住了。
“火攻只是幌子。”
顾长生走到地图前，手指在赤壁上游的位置点了点。
“我们真正的杀招，是水攻。”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展开在桌上。
那是一套精密的水闸设计图。
图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尺寸、角度、材料。
“你要在上游修水闸？！”
龙慕溪的瞳孔瞬间收缩。
“没错。”
顾长生点头。
“赤壁上游二十里处有个天然的狭口。”
他顿了顿，
“我们可以在那里修建临时水闸，蓄水。”
“等到楚军水师主力进入赤壁，我们就炸开水闸，上游的水会倾斜而下，把七十艘战船冲成碎片。”
众将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王爷，这个计划风险太大了。”
王平沉声道，
“修建水闸需要时间，而且动静不小。楚军水师很可能会发现。”
“所以我们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顾长生看向龙慕溪，
“龙提督，你的任务就是让楚军水师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你身上。”
龙慕溪握紧拳头。
她明白了。
顾长生是要让她当诱饵。
她要装作败逃，把楚军水师引到赤壁。
然后在赤壁布置火攻的假象，让楚军水师以为她要用火攻。
等楚军水师忙着防范火攻时，顾长生就会在上游炸开水闸。
洪水倾泻而下，楚军必然大乱。
但问题是......
“如果楚军水师不追我怎么办？”
龙慕溪问道。
“他们一定会追。”
顾长生肯定地说，
“楚王刘璋放话要生擒你。如果他的将领错过这个机会，回去必然受罚。”
他顿了顿，
“而且，我会让人散布消息，说你是带着覆江盟的宝藏逃跑的。”
龙慕溪愣了愣。
宝藏？
她哪来的宝藏？
“这当然是假的。”
顾长生淡淡地说，
“但楚军水师不知道，贪婪会让他们失去理智。”
龙慕溪沉默地盯着沙盘上的赤壁。
如果按照顾长生的计划，她要率领五艘明轮船，在楚军七十艘战船的追击下逃亡。
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但如果成功......
“我同意。”
龙慕溪抬头，眼神锐利，
“但我有个条件。”
顾长生看着她：“说。”
“如果我成功引诱楚军水师进入赤壁，你必须保证水闸准时炸开。”
她一字一顿，
“否则，我和兄弟们会被洪水一起冲走。”
顾长生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我保证。”
龙慕溪吸气。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北境水师一战成名。
赌输了，她和兄弟们都会葬身江底。
“那其他两处呢？”
王平指着夷陵峡谷和巴丘险滩。
“这两处是后手。”
顾长生说，
“如果楚军水师在赤壁损失惨重，他们必然会分兵。一部分留在赤壁收拾残局，一部分继续追击。”
他指着夷陵峡谷。
“王平，你率领十艘明轮船在夷陵峡谷设伏。利用峡谷地形，截杀追兵。”
王平点头：“是！”
“至于巴丘险滩。”
顾长生看向张承锋，
“你率五艘明轮船在险滩布置铁索和暗桩。等楚军水师残部逃到这里，就让他们触礁沉船。”
张承锋抱拳：“遵命！”
顾长生环顾所有人。
“这个计划环环相扣，每一步都必须精准执行。”
他顿了顿，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会导致全盘皆输。”
众将神色凝重。
“还有一件事。”
顾长生突然说，
“我会亲自率领后军，负责最后的致命一击。”
众将一愣。
“王爷要亲自上阵？”
王平急道，
“您是主帅，怎能涉险？”
“正因为我是主帅，所以我必须去。”
顾长生平静地说，
“这一战关系北境水师的生死存亡。如果连我都不敢上，谁还敢拼命？”
众将沉默。
龙慕溪看着顾长生。
这个男人，总能在关键时刻说出最有分量的话。
“那我呢？”
龙慕溪问，
“引诱楚军水师进入赤壁后，我该怎么办？”
“撤。”
顾长生看着她，
“炸开水闸前，我会放信号弹。你看到信号后，立刻带人撤离。”
他顿了顿，
“记住，保命是第一位的。”
龙慕溪愣住了。
她没想到，顾长生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我明白了。”
“好。”
顾长生拍了拍手，
“所有人立刻准备。三天后，正式开战。”
“是！”
众将齐声应道。
议事厅内的空气陡然紧绷。
一场决定命运的大战即将开始。
......
散会后，龙慕溪独自走出议事厅。
夜风吹过，战袍猎猎作响。
她站在江边，望着幽深的江面。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顾长生的话。
“保命是第一位的。”
她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这个男人，明明把她当棋子。
却又在最后说出这样的话。
“龙提督。”
身后传来顾长生的声音。
龙慕溪转过身，看到他背着手走过来。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吩咐。”
顾长生走到她身边，也望向江面。
“只是想问问，你怕吗？”
龙慕溪沉默片刻。
“怕。”
她坦然地说，
“七十艘战船追着五艘船跑，谁不怕？”
顾长生点头。
“怕是正常的。”
他顿了顿，
“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龙慕溪转头看着他。
月光落在顾长生的脸上。
“为什么？”
她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相信我？”
顾长生转过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平静，却有种说不出的力量。
“因为你是龙慕溪。”
他平静地说，
“曾经独霸长江的江龙王。”
龙慕溪心脏重重一震。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自从覆江盟覆灭，她就成了北境水师的提督。
所有人都叫她“龙提督”。
没有人再叫她“江龙王”。
但顾长生，在此刻，叫出了这个名字。
“我......”
她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
“好好休息。”
顾长生转身离开，
“三天后，我等你凯旋。”
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龙慕溪独自站在江边，握紧拳头。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她喃喃自语。
不知是在对顾长生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江风吹过，掀起她的长发。
月光下，她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这一战，她不仅要为北境水师而战。
更要为自己而战。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
江龙王，从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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