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灯火璀璨,觥筹交错。皇后为示皇室和睦,亦为安抚近来因太子之事而有些浮动的人心,特设此宴。皇室宗亲、朝廷重臣及其家眷济济一堂,衣香鬓影,笑语喧哗,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云汐瑶坐在太子妃嫔的席位上,身着符合侧妃身份的绯色宫装,妆容精致,却难掩眉宇间的一丝憔悴与强打的精神。太子南宫景睿坐在不远处的主位旁,神色阴郁,只顾闷头饮酒,连皇后偶尔投来的目光都刻意回避。整个宴席,他未曾看向云汐瑶一眼,更别提像以往那般偶尔的关怀。这种刻意的冷落,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针扎般刺着云汐瑶的心。
她端着酒杯,指尖冰凉,只觉得周遭的喧闹都离自己很远。未来的路在哪里?依靠这样一个日渐失势、且对自己冷漠的太子吗?皓儿还那么小……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慌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然靠近。三皇子南宫景洪,不知何时离了自己的席位,手持酒杯,看似随意地踱步到了离她不远的朱漆廊柱旁。
“云侧妃。”他声音不高,恰好能让她听见,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许久不见,侧妃清减了些。”
云汐瑶心中一凛,抬眸便撞入南宫景洪那双深邃而带着毫不掩饰探究的眼眸中。她下意识地想起身行礼,却被南宫景洪用眼神制止。
“不必多礼。”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内容却惊心动魄,“太子兄长近来……唉,父皇甚是忧心。反倒是北境军务、吏部考成这些棘手事,父皇近来常召我垂询。”
他顿了顿,观察着云汐瑶的神色,见她只是睫毛微颤,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心中了然。她果然都知道了
‘他果然知道了……连他都看出殿下的处境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南宫景洪见铺垫已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目光灼灼地锁定云汐瑶,那里面翻涌着野心,更燃烧着压抑多年的炽热情感。
“瑶儿……”他竟大胆地唤出了她未出阁时的称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深情,“我知道此时说这些不合时宜。但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太久了!自从当年宫宴初见,你一曲琴音,便已刻入我心扉。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
云汐瑶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万万没想到,南宫景洪会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我知道你如今身份,我不该有此妄念。”南宫景洪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诱惑,“但南宫景睿,他配不上你!他昏聩无能,冷落你,让你受尽委屈!若他日……若他日我能登临大宝,执掌乾坤……”
他几乎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许下了石破天惊的承诺:
“我必立你为后!让你母仪天下,享尽世间尊荣!再无人敢轻慢你分毫!”
“轰——!”
云汐瑶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立她为后?!他竟敢……竟敢许下这样的承诺!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年轻,俊朗,眉眼间是与太子截然不同的锐气与野心。他直言不讳地表达着对皇位的渴望,更毫不掩饰地倾诉着对她多年未变的倾慕。对比身边那个只知道喝酒、对她冷淡、前途未卜的太子……
一个疯狂而诱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太子……已经靠不住了。皓儿还小,若太子被废,我们母子将何以自处?南宫景洪……他有野心,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心仪于我!他许我后位!’这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若是助他……若是他成功了……’
风险巨大,一旦失败,万劫不复。但成功的诱惑,以及摆脱当前困境、登上权力之巅的远景,实在太具吸引力了!
她迅速垂下眼帘,掩饰住眸中翻腾的惊涛骇浪,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没有立刻回应,也没有斥责南宫景洪的大逆不道,只是低声道:“三殿下慎言,此处非说话之地。”
这近乎默许的态度,让南宫景洪心中狂喜。他知道,他种下的种子,已经在这位绝色佳人心底生根发芽。
“我明白。”他见好就收,恢复了正常的音量,举了举杯,“侧妃保重。”说完,便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融入喧闹的人群中。
云汐瑶独自站在原地,只觉得方才那一刻如同梦幻。殿内的丝竹声、笑语声重新涌入耳中,却再也无法平息她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她看向太子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丝冰冷的决绝。
或许……是该为自己和皓儿,另谋一条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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