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日子在表面的沉寂下,正悄然发生着变化。小荷与秀珠这两位新收的心腹,如同林清玥延伸出去的手足,让她不再是困于方寸之地的孤岛。然而,林清玥深知,在这深宫之中,仅靠人心与信息还不够,必须掌握一定的物质基础,才能拥有真正的底气。眼下最紧迫的,是解决食物短缺和质量低劣的问题。
一日,林清玥在冷宫后院那片荒废的角落驻足。杂草丛生之下,是板结贫瘠的土地。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萌生:开荒种菜。这不仅能为她提供更新鲜、安全的食物来源,多余的收成或许还能换取其他必需品。但开垦荒地,仅凭双手和现有的破旧工具,效率低下,且极易引人注目。
“需要改良工具。”林清玥暗忖。作为拥有现代知识的人,她深知合适工具对生产效率的革命性影响。她回到屋内,就着昏暗的光线,用烧黑的树枝在粗纸上勾勒起来。她设计的并非什么惊世骇俗之物,而是基于现有农具的巧妙改良:
* 一款轻便的锄头:将传统的笨重直板锄头,改为略带弧度的窄面锄,并设想用更坚韧的木材做柄。这样既省力,又能更精准地破开板结的土块,适合冷宫有限的空间和女性使用。
* 一个小型的手摇式点播器:用竹筒和简易杠杆原理制作,可以控制播种的深度和间距,避免浪费珍贵的种子,提高出苗率。
* 一个改进的耙子:齿间距更密,用于精细地平整土地和清除小石子。
画好简易图纸后,林清玥唤来了小荷和秀珠。她没有直接命令,而是将图纸铺开,耐心解释每件工具的用途和优势。
“贵人,这……这锄头的样子好生奇怪,但听起来确实比现在的省力。”小荷好奇地摸着图纸。
秀珠则更谨慎些,她低声问:“贵人,制作这些……需要找宫外的工匠吗?风险太大了。”
林清玥摇摇头,指向图纸上的标注:“不必。只需寻宫内可信的、懂些木工的老太监或杂役,用料也是寻常竹木即可。关键在于这几个连接处的巧思。”她重点讲解了杠杆省力的原理和点播器控制种子的方法,确保她们能向来制作的人说清楚要点。
选择宫内人手,使用普通材料,是林清玥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一来目标小,不易引起皇后眼线的警觉;二来,即便工具被发现,也可解释为宫人自己为了省事琢磨出来的小改动,不会直接牵连到她身上。
小荷和秀珠领命而去。她们利用自己在宫中多年积累的人脉,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一位因年老体弱被排挤到边缘、但手艺仍在的老太监。小荷机灵,以“想在冷宫角落种点花草排遣寂寞”为借口,秀珠则从旁暗示,若做得好,日后自有“好处”。老太监孤寂已久,见有人求助,又能得些微薄的谢礼,便应承下来,并承诺保密。
数日后,三件改良农具悄无声息地送到了林清玥手中。她仔细查验,虽做工粗糙,但基本符合她的设计初衷。她心中暗赞小荷和秀珠办事稳妥。
工具到位后,开垦行动在极其隐蔽的情况下开始了。林清玥选择在黄昏或黎明时分,趁着守备松懈,亲自动手。改良后的锄头果然轻便高效,很快就在后院角落开出了一小片规整的菜畦。她又利用点播器,将小荷设法弄来的少量菜籽播下。
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有几次,巡夜的侍卫脚步声临近,林清玥便立刻收起工具,隐入黑暗中。她也时刻运用读心术,警惕着任何可能窥探的目光。但凭借着谨慎和改良工具带来的效率,一小片生机勃勃的绿意,终于在这死寂的冷宫角落顽强地生长起来。
收获的季节来得比预期快。当第一批鲜嫩的蔬菜可以采摘时,林清玥留下了足够自己食用的部分,将其余的交给秀珠。秀珠通过一条极其隐秘的旧渠道——一位曾在御膳房当差、后因故被贬但仍有些门路的老宫女,将这些在冷宫环境下显得格外珍贵的“新鲜货”,换回了一些她急需的物品:一小包盐、几块干净的棉布,甚至还有一小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
这第一次成功的物资交换,意义非凡。它意味着林清玥初步打破了皇后的物资封锁,建立起一条脆弱但有效的补给线。更重要的是,它证明了依靠智慧和劳动,即使在这绝境中,也能创造价值,积累资源。
小荷和秀珠看到绿油油的蔬菜和换回来的实物,对林清玥的敬佩更深了一层。她们不再仅仅是因为感恩而效力,更是开始相信,跟随这位与众不同的贵人,或许真能在这深宫中谋得一条不一样的生路。
林清玥抚摸着那些用劳动换来的物品,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更加冷静。她知道,这微小的成功只是开始。皇后的阴影依旧笼罩,这点资源积累还远远不够。但她已经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从被动求生,转向主动创造。
这片小小的菜地,这些改良的农具,以及那条隐秘的交换渠道,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虽小,却预示着更深的变化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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