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原本庄重宁静的气氛被一种隐秘而紧张的期待所取代。就在林清玥将手头所有事宜,无论是前朝关联还是后宫庶务都安排妥当后的第五日,深夜,她突然从睡梦中被一阵紧似一阵的规律性腹痛惊醒。她心中了然,这期盼已久也忐忑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
早已候在殿外的宫女内侍立刻行动了起来,整个坤宁宫如同精密的仪器被瞬间激活,灯火通明,却秩序井然。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仍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齐珩耳中。
这位素来沉稳、甚至在面对慕容家谋反时都面不改色的帝王,此刻却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手边的茶盏都浑然不觉。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又迅速涌上一种混杂着巨大喜悦与极致担忧的潮红。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摆驾坤宁宫!”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一路上,齐珩的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他想起数月前,太医战战兢兢地禀报“皇贵妃脉象滑利异常,似为多胎”时,他心中的狂喜与随之而来的沉重担忧。多胎于皇室是莫大的祥瑞,但于产妇,却是九死一生的鬼门关!他不敢想象任何失去林清玥的可能。
因此,早在数月前,他便动用了帝王的无上权力,秘密搜寻了全国最有经验的稳婆共计十二人,全部安置在坤宁宫偏殿,由专人伺候,不与外界接触,只待这一刻。御医院院正、院判及所有精于妇产科的太医,亦被勒令随时在坤宁宫外候命。各种珍稀药材、应急之物,更是堆满了侧殿的库房。此刻的坤宁宫,与其说是产房,不如说是一座被严密守护的堡垒,而齐珩,便是那如临大敌、即将亲自督战的主帅。
他赶到坤宁宫正殿,却被稳婆恭敬而坚决地拦在了产房之外。“陛下,血房不吉,请您在外等候佳音。”里面隐约传来林清玥压抑的痛哼声,每一声都像鞭子抽在他的心上。他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数次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都被容嬷嬷和崔嬷嬷死死劝住。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从深夜到黎明,再到日上三竿。里面的声音时而急促,时而缓滞,齐珩的心也随之忽上忽下,冷汗浸湿了内衫。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难捱。
终于,在午后时分,一声极其洪亮、中气十足的婴儿啼哭声,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猛地刺破了殿内的凝重!
“生了!生了!是一位小皇子!”稳婆欢喜的声音传出。
齐珩心中一松,几乎要瘫软下去,脸上刚露出笑容,却听里面又是一阵忙乱,林清玥的痛呼声再次响起。
“还有一个!娘娘腹中还有!”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啼哭相继响起,一声比一声嘹亮,仿佛在争相宣告自己的降临,那声音之洪亮,完全不像初生的婴孩,震得殿外等候的太医们都面面相觑,心中惊异不已。
当第四声啼哭落下,众人以为结束时,里面却传来稳婆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呼:“天爷!还……还有一个!是位小公主!”
第五声啼哭,清越而有力,为这场漫长的分娩画上了句号。
当产房的门终于被打开,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出来,十二位稳婆几乎累得虚脱,但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疲惫的笑容。为首的稳婆跪地禀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贵妃娘娘洪福齐天,为您诞下了四位皇子,一位公主!母子平安!”
齐珩愣在原地,仿佛听不懂这句话。四位皇子!一位公主!五个孩子!他的云裳,竟然为他生下了五个孩子!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禁忌,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踉跄着冲进了产房。
内室灯火通明,林清玥极度疲惫地躺在龙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汗湿的头发贴在额角,但眼神却清亮而温柔,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在她身侧,并排躺着五个包裹在明黄色襁褓里的婴儿,他们不再啼哭,有的挥舞着小拳头,有的咂着小嘴,有的甚至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齐珩一步步走近,如同朝圣。他先俯身,紧紧握住林清玥的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带着颤音的:“云裳……辛苦了……”眼中已有水光闪烁。
然后,他才将目光投向那五个孩子。他们个个红润健康,哭声留下的余威尚在,显示出勃勃的生命力。他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看着那五张相似却又各具特色的小脸,心中那股积压了许久的担忧、恐惧瞬间被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感动所淹没。
这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为他诞下的骨血!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更是他齐珩血脉的延续!
他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刚毅的脸颊滑落。他仰起头,又猛地低下头,看着榻上虚弱的爱人和五个健康的孩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对上天的感激充斥着他的胸膛。
“天佑大齐!天佑朕与云裳!”他声音哽咽,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与喜悦,“此乃上天对朕铲除奸佞、廓清朝纲的最大褒奖!”
他相信,这五个非同凡响的孩子的降生,不仅仅是他个人的福气,更是大齐王朝否极泰来、浴火重生的祥瑞之兆!他们的到来,预示着大齐即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充满希望的时代。而他和云裳,将共同守护着这五个上天赐予的珍宝,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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