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子时。西郊废驿在清冷的月光下,只剩断壁残垣,荒草萋萋,显得格外阴森。夜风吹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沈芷衣并未告知萧景玄或顾影,她只身前来,身着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袖中藏着那枚长命锁以及一包顾清漪为她准备的、用以防身的药粉。
她隐在一棵枯树后,仔细观察着废驿的动静。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虫鸣声声。约定的时间将至,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自废弃的马厩后悄然现身。那人同样身着夜行衣,身形高大挺拔,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一股历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那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久经风霜的沉稳。
沈芷衣心知已被发现,便从树后缓步走出,在距离对方三丈之外站定,这是她计算好的安全距离。“阁下便是‘故人’?不知以鸟鸣传信,邀我至此,所为何事?”
那人缓缓转过身,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打量着沈芷衣,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像,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和你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沈芷衣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阁下认识家母?”
“何止认识。”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痛楚,“我乃你母亲族兄,按辈分,你该唤我一声舅父。”
舅父?母亲家族的人?沈芷衣心中警惕更甚。母亲家族早已没落消失,为何此时突然出现一个自称是舅父的人?“空口无凭,阁下如何证明?”
黑衣人似乎料到她会如此问,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玉佩的材质与纹路,竟与沈芷衣那枚长命锁上的萱草花纹有七八分相似,显然是同源之物。“此乃家族信物,与你身上那枚长命锁出自同一块暖玉。你母亲名讳‘萱’,故家族信物皆以萱草为记。”
证据当前,由不得沈芷衣不信。但她并未放松警惕,家族情分在巨大的利益或秘密面前,往往不堪一击。“即便你是我舅父,为何此时才来相认?又为何鬼鬼祟祟,以这种方式约见?”
黑衣人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沉重:“家族遭逢大难,几近覆灭,幸存者四散隐匿,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如今在北境军中效力,化名‘韩震’。此次冒险入京寻你,是因为家族遗留的一件东西,关乎北境战局,甚至大炎国运!而此物,据我所知,线索就在你身上那枚长命锁之中!”
果然是为了长命锁的秘密!沈芷衣按住怀中硬物,冷静问道:“是何物?与北境战事有何关联?”
韩震(黑衣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急促:“那是一张‘神机弩’的完整锻造图谱与一批埋藏地点的线索!此弩乃家族先祖所创,射程远超寻常弓弩,威力巨大,若能用于北境边军,足以克制突厥骑兵!当年家族因此物遭前朝皇室猜忌,几乎满门抄斩。如今突厥犯境,此物正是救国利器!朝廷中必有当年参与围剿家族的残余势力,若得知图谱现世,必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甚至抢夺!我无法信任朝廷,只能来找你!芷衣,将此物交予我,我设法联系边军忠义之士,秘密锻造,以御外侮!”
神机弩图谱?沈芷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终于明白,为何母亲家族会遭灭顶之灾,为何这枚长命锁会引来各方觊觎。这确实是一件足以改变战争格局的利器!然而,韩震所言,是否全是事实?他将图谱带走,是想救国,还是另有图谋?她无法立刻判断。
就在她沉吟之际,韩震突然神色一变,低喝道:“不好!有埋伏!快走!”话音未落,数支弩箭已破空而来,直射两人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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