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衣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袖中那枚冰冷长命锁上的萱草纹路,北境二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层层不安的涟漪。若裕亲王当真与北境勾结,那便不再是简单的权位之争,而是叛国!她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同时也捕捉到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若能坐实此事,裕亲王与太后将永无翻身之日,皇帝的心腹大患可一举铲除。
她命顾影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查到他们与北境联络的实证,同时,她需要调整既定的计划,务必要让这场逼宫大戏,在叛国罪行达到高潮时落下帷幕。她铺开一张京城布防简图,指尖在几处关键宫门与裕亲王别院之间移动,一个新的、更为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形。她需要皇帝更深入的配合。
时机在太后的耐心与野心的催化下迅速成熟。三日后,太后以皇帝“忧思成疾、需静养”为由,召集群臣于长乐宫偏殿,名为商议国事,实为逼宫预演。沈芷衣通过安插在其中的眼线,如同感知蛛网震动的蜘蛛,清晰地掌握着每一丝动向。裕亲王已暗中调派府兵与部分被其收买的京畿守军,埋伏于宫外几处 strategic 地点,只待太后信号,便将控制宫禁。
沈芷衣将情报与调整后的计划第一时间传递给萧景玄。皇帝闻言,眼中最后一丝因骨肉亲情而产生的犹豫,彻底化为冰冷刺骨的杀意。他屏退左右,紧紧握住沈芷衣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芷衣,此役关乎国本,朕与你,并肩作战。”
宫宴之上,气氛诡谲。鎏金蟠龙烛台映照下,太后周暮云端坐凤椅,捻动佛珠的手指平稳,眼底却藏着即将喷薄的火山。裕亲王立于群臣之前,慷慨陈词,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无主事之人”为由,与太后一唱一和,步步紧逼,提议由他暂摄朝政。部分被拉拢或慑于威势的大臣纷纷附和,殿内暗流汹涌,几乎要将那虚假的平静撕碎。
就在气氛紧绷欲裂之际,殿外忽然传来内侍清晰而高昂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长乐宫偏殿。众臣愕然回首,只见萧景玄身着明黄龙袍,面色虽略带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步伐沉稳有力,在御前侍卫的簇拥下踏入殿内。阳光从他身后涌入,为他周身镀上一层凛然不可侵犯的金光。
“儿臣参见母后。”萧景玄微微颔首,目光却如实质般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脸色骤变的太后与裕亲王身上,“朕不过偶感不适,静养两日,母后与皇叔……便如此心急了吗?”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重压。
太后强自镇定,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皇帝龙体欠安,哀家与裕亲王亦是忧心国事,恐朝局动荡……”
“忧心国事?”萧景玄嗤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那笑声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好一个忧心国事!那皇叔埋伏在宫外的数千府兵,以及……遣往北境蛮族王庭,许诺割让边境三城,换取对方陈兵施压的密使,也是忧心国事吗?”
裕亲王面色瞬间惨白如纸,猛地后退半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此乃污蔑!构陷亲王,其心可诛!”
“构陷?”萧景玄抬手,轻轻一挥。
顾影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押着一名风尘仆仆、身着北境服饰的信使步入殿中,同时将几封密信高高举起。信上,那枚裕亲王的私印鲜红刺眼,内容清晰记载着割城求援的叛国条款,甚至约定了事成之后,如何借助北境兵力肃清朝中“异己”。铁证如山!
殿内瞬间一片死寂,随即哗然!叛国之罪,远超政斗,这是所有臣子的底线!
裕亲王脸上血色尽褪,最后的侥幸彻底粉碎。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绝望,猛地抽出袖中暗藏的淬毒短剑,嘶吼道:“狗皇帝!你诈我!既如此,同归于尽吧!”他身形暴起,直扑御座!
“护驾!”顾影厉喝,长剑出鞘,如龙吟清越。
场面顿时大乱!裕亲王蓄养的死士从殿外阴影中悍然杀入,刀光剑影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弦歌雅意。然而,萧景玄与沈芷衣早有准备,殿外埋伏的御林军与精锐暗卫如潮水般涌入,人数与战力皆呈碾压之势。金属交击声、惨叫声、呵斥声不绝于耳。
混战中,顾影剑若游龙,精准地挑飞裕亲王手中短剑,一剑刺穿其肩胛,将其死死按在地上。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华贵的金砖地面。太后颓然跌坐回凤椅,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筋骨,面色灰败,她浑浊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死死钉在始终冷静立于萧景玄侧后方的沈芷衣身上,嘴唇哆嗦着:“是……是你……这一切,都是你……”
沈芷衣坦然回视,目光清冷如秋夜寒星:“娘娘,非我之谋,实乃天理昭昭,棋差一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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