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铭暗中采购巨量物资的消息,如同一声警钟,在朔方高层敲响。林鹿与墨文渊判断,这绝非寻常的储备或贸易,更像是为一场大规模冲突做准备。而“北地变故”的指向,结合北庭马渊此前关于西戎频繁调动的军报,答案似乎不言而喻——西戎很可能在酝酿一次远超以往的大规模南侵!
局势骤然紧张。林鹿下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西线胡煊所部加强戒备,东线罗成密切监视陈王与秦王动向,朔阳城防由石勇、赵二郎再度加固。凤翔营与暗羽卫更是全力运转,如同敏锐的触角,伸向四面八方,搜集一切可能与西戎相关的信息。
紧张的气氛中,内府议政依旧每日进行。周沁全力保障后勤,协调各郡民屯加快秋收,将粮食源源不断运往前线储备,同时督造军械,安抚境内民众。云裳则利用其影响力,撰写檄文,揭露西戎暴行与贾后、河西暗中资敌的丑恶行径,激励军民同仇敌忾,各地义塾也暂停常规课业,转而宣讲保家卫国之理。
郑媛媛则几乎常驻凤翔营校场与暗羽卫衙署。她深知情报在此刻的重要性,压力巨大。
“还是无法确定西戎主攻方向吗?”郑媛媛看着沙盘上西戎各部大致的位置标记,眉头紧锁。阴山以北广袤的草原和沙漠,为西戎提供了巨大的战略纵深,也使得朔方的侦察异常困难。
荆叶站在一旁,面色同样凝重:“西戎此次戒备异常森严,我们的探马难以深入其腹地。目前只能确定秃发兀术的王庭主力仍在阴山以北集结,但其几个大部落的动向却十分诡异,有的向东移动,有的向西,还有的似乎化整为零,消失在了沙漠边缘。”
“声东击西?还是多路并进?”郑媛媛盯着沙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北庭那边有什么消息?”
“马骋将军日前传来消息,北庭边境西戎游骑活动明显增加,但尚未发现大规模军队。他判断西戎主力可能还是指向我朔方。”荆叶答道,“另外……他私下托人带给统领一封信。”
郑媛媛微微挑眉,接过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信中马骋并未多言,只简单描述了北庭边境情况,并提醒朔方小心西戎可能使用的“新手段”,最后附上了一张粗略绘制的、标注了鬼哭峡附近几条隐秘小径的地图。
“新手段……”郑媛媛沉吟着,将地图递给荆叶,“立刻复制,分送胡煊将军和星晚姑娘。另外,加派得力人手,沿着鬼哭峡和我们与北庭交界的所有可能通道,进行地毯式搜索,重点查找任何可疑的物资囤积点或军队踪迹!”
“是!”
就在朔方紧锣密鼓备战之时,坏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陇右慕容岳态度暧昧,以“境内不稳”为由,婉拒了朔方提出的联合出兵的提议,只答应继续保持商贸,但暗中却提高了战马和铁料的价格。
接着,陈王赵珩与秦王赵瑾加强了对荆襄楚王的攻势,楚王赵琛被迫收缩防线,派遣苏晏秘密至朔阳,坦言短时间内难以提供有效支援,只能尽力牵制陈、秦部分兵力。
更令人心寒的是,洛阳朝廷竟下了一道似是而非的旨意,斥责朔方“擅启边衅”、“拥兵自重”,要求林鹿即刻解散军队,入朝“解释”,同时“劝谕”西戎大汗秃发兀术“恪守盟约”。这道旨意无疑是在偏袒西戎,为贾后和某些势力拖延时间、混淆视听!
“无耻之尤!”就连一向沉稳的周沁,看到这份旨意时,也忍不住怒斥出声。
压力如同黑云,从四面八方压向朔方。外无强援,内有隐忧,强敌环伺,朝廷掣肘。朔方仿佛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将军府内,灯火彻夜长明。林鹿、墨文渊与三位夫人,以及核心将领文官,连日商议对策。
“西戎此次来势汹汹,且有备而来,不可力敌,当以坚守为主,消耗其锐气,待其粮尽自退。”杜衡主张稳妥。
“坚守固然重要,但若一味被动挨打,士气易堕,且我朔方新定,久战恐伤根本。”胡煊则希望能主动出击,挫敌锋芒。
郑媛媛指着沙盘上几个关键点:“无论攻守,情报至关重要。必须尽快弄清西戎的主攻方向和具体兵力部署。我建议,派出多支精锐小队,不惜代价,渗透侦察!”
云裳则道:“民心可用。当进一步宣扬西戎之害,凝聚人心,同时严查内部,防止细作趁乱生事。”
众人争论不休,林鹿始终沉默倾听,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沙盘上的每一处山川河流。
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守,要守得固若金汤;攻,要攻得出其不意。胡煊,西线防务交由你全权负责,依险而守,步步为营,绝不可让西戎踏过鹰扬寨一步!”
“诺!”胡煊抱拳领命。
“郑媛媛。”
“末将在!”
“凤翔营与暗羽卫,我给你最大权限,人员、资源优先保障。我要你在十日内,至少摸清西戎三路以上兵力的具体动向!必要时,可动用一切手段!”
“必不辱命!”郑媛媛感受到肩上重担,眼神却更加坚定。
“周沁、云裳,后方稳定,粮草军械,民心士气,便托付二位了。”
周沁与云裳肃然起身:“义不容辞!”
“文渊,你随我坐镇中军,统筹全局。”林鹿最后看向墨文渊,“另外,以我的名义,回复洛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朔方儿郎,只为保境安民!”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朔方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决定朔方乃至整个北疆命运的大战,已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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