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媛媛决定绕道北庭的消息传回朔阳,林鹿与墨文渊虽觉意外,但仔细思量后,均认为此乃险中求活之策。立刻以林鹿名义修书一封,以密信形式发往北庭,向马渊说明情况,请求接应。
与此同时,郑媛媛率领部队,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在阴山南麓与西戎追兵玩起了捉迷藏。她故意留下向东南(鹰扬寨方向)行军的痕迹,却在夜间悄然折向东北,沿着山脉边缘,向着北庭方向迂回。
西戎大将兀骨剌被郑媛媛的飘忽不定搞得焦头烂额,分兵数路围追堵截,却屡屡扑空,反而因为兵力分散,被郑媛媛抓住机会反咬了几口,损失了些许人马。
十日后,这支疲惫却依旧保持着战斗力的孤军,终于抵达了北庭与西戎势力交错的边缘地带。眼前是一片广袤的戈壁草场,远处已能看到北庭边境烽燧的轮廓。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即将脱离险境时,侧翼突然烟尘大作!一支约五千人的西戎骑兵,如同鬼魅般从一片低矮的丘陵后杀出,显然是早已埋伏于此,截断了他们前往北庭烽燧的直接路径!
“是兀骨剌的主力!”陈望脸色一变,“他猜到了我们的意图!”
郑媛媛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西戎骑兵,又看了看身后隐约可见的追兵烟尘,心知已陷入绝境。她深吸一口气,拔出长枪,厉声道:“凤翔营!列阵!准备死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北庭方向的地平线上,突然响起一阵低沉悠长的号角声!紧接着,一面“马”字大旗率先出现,随后是如同钢铁洪流般的北庭铁骑!人数不下万人,为首一员小将,银甲白袍,马槊遥指,正是马骋!
“北庭马骋在此!西戎胡虏,安敢犯境!”马骋的怒吼声如同惊雷,滚过草原。
北庭骑兵并未直接冲击西戎军阵,而是迅速展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形,隐隐将西戎五千骑兵与郑媛媛部一同半包围起来,同时分出一支精锐,直插郑媛媛部与西戎军之间,将其隔开!
兀骨剌见状,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北庭会如此果断出兵,而且兵力占优。若强行开战,即便能吃掉郑媛媛这部孤军,自己也必然损失惨重,甚至可能被北庭主力反包围。
“撤!”兀骨剌权衡利弊,恨恨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郑媛媛,无奈下令退兵。西戎骑兵如同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在戈壁深处。
危机解除。
马骋打马来到郑媛媛面前,看着这支虽然疲惫不堪、甲胄染尘,却依旧军容严整、眼神锐利的队伍,尤其是领兵的那位红衣女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郑将军,别来无恙?”马骋拱手,语气比起上次在烽火堡时,多了几分郑重。
郑媛媛收枪还礼,虽然面色疲惫,却依旧脊梁挺直:“多谢马小将军及时援手!此恩,朔方与凤翔营,必当铭记!”
“分内之事。”马骋看了看她身后那些或多或少带伤的女兵,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请郑将军随我入烽火堡稍作休整。家父已在庭州备下酒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恭敬不如从命。”
在烽火堡,郑媛媛部得到了食物、清水和伤药补给。北庭军医为伤员诊治,态度颇为友善。郑媛媛注意到,堡内守军对马骋极为敬服,令行禁止,可见其治军之严。
休整一日后,郑媛媛将重伤员暂时留在烽火堡养伤,自己则与陈望、韩青率领其余将士,随马骋前往庭州。
庭州城外,北庭节度使马渊亲自出迎,给足了朔方面子。宴席之上,马渊对郑媛媛千里奔袭、火烧西戎草场的壮举赞不绝口,连饮三大碗酒。
“哈哈哈!好!林将军有如此虎妻,何愁朔方不兴!”马渊拍着桌子,声若洪钟,“郑将军,你这次可是帮了老子大忙了!秃发兀术那老小子抽兵回援,老子这边压力大减,正好趁机收拾了他几个不听话的小部落!”
郑媛媛谦逊道:“马节度使过奖了。若非北庭仗义援手,我等恐怕已葬身戈壁。朔方与北庭唇齿相依,共抗西戎,本是应有之义。”
马渊大手一挥:“说得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他看向马骋,“骋儿,你亲自带一队人,护送郑将军安全返回朔方!务必万无一失!”
“孩儿领命!”马骋起身应道。
宴席气氛热烈,盟约在血与火的考验后,变得更加牢固。
然而,在返回朔方的路上,经过一片水草丰美的河谷时,马骋却突然下令队伍停止前进。他策马来到郑媛媛身边,指着河谷对岸一片隐约的营地遗迹,语气有些低沉:
“郑将军,可知那是何处?”
郑媛媛望去,只见那片遗迹规模不小,但似乎荒废已久,只剩下些残垣断壁。
马骋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那里,曾经是一个叫做‘白狼族’的小部落的营地。他们不愿依附西戎,也不愿完全听命于北庭,只想在这片河谷安静生活。但三年前,一伙来历不明的马贼袭击了他们,全族上下两百余口,无论老幼,尽数被杀……据说,只有一个小女孩侥幸逃脱,不知所踪。”
郑媛媛心中莫名一悸,她注意到马骋用的是“据说”,而且他的表情……她忽然想起荆叶的身世,也是边境猎户,父母死于西戎(或马贼?)之手……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马小将军似乎对此事很是挂怀?”
马骋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当时我奉命追剿另一股马贼,路过此地时,惨剧已经发生……终究是迟了一步。若我当时能早到几日……”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语气中的遗憾与自责却显而易见。
郑媛媛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再多问,只是将“白狼族”这个名字和这片河谷的位置,默默记在了心里。
十余日后,在马骋的亲自护送下,郑媛媛部安全返回朔阳。林鹿率众出城相迎,看着风尘仆仆却眼神愈发明亮的郑媛媛,以及她身后那些经历血火洗礼、气质已然蜕变的凤翔营将士,心中感慨万千。
阴山奇袭,不仅缓解了鹰扬寨的压力,重创了西戎后勤,更锤炼了凤翔营,巩固了与北庭的盟约。郑媛媛用她的胆识和行动,再次证明了她的价值。
然而,郑媛媛带回的关于“白狼族”的消息,却像一颗种子,埋在了她的心底。她决定,等荆叶归来(她始终坚信荆叶还活着),一定要仔细问问。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鹿踏雍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