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内乱的消息被严格控制在朔方高层,但边境紧张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胡煊依照指令,每日在鹰扬寨外操练兵马,旌旗招展,尘土飞扬,做出积极备战的姿态。北庭马渊接到林鹿密信后,亦是心领神会,立刻在边境陈兵呼应,一时间,西戎东西两线同时感受到了强大的军事压力。
而在无人知晓的阴影之下,一场更为精密的暗战已然拉开序幕。
暗羽卫代号“孤狼”的密报如同雪片般传来,详细勾勒出西戎王庭内部错综复杂的权力图谱。秃发乌维掌控王庭狼卫和东部几个大部落,性情暴戾,多疑善妒;秃发纥骨则笼络了西部和南部部分部落,为人狡诈,更善于收买人心。
郑媛媛与荆叶、墨文渊日夜推演,制定了一条条毒辣的计策。
第一条计,名为“釜底抽薪”。通过隐秘渠道,向秃发纥骨“泄露”了一份名单,上面罗列了秃发乌维暗中拉拢、许以重利,意图在关键时刻倒戈的几位秃发纥骨麾下的部落首领。这份名单半真半假,却足以在秃发纥骨阵营内部种下猜忌的种子。
数日后,“孤狼”回报,名单上的两名小首领被秃发纥骨以“通敌”为由秘密处决,其部落被吞并。秃发纥骨阵营内部人人自危,气氛紧张。
第二条计,名为“借刀杀人”。暗羽卫设法将秃发乌维一位心腹爱将私自克扣军饷、引起部下不满的消息,巧妙地传递到了秃发乌维耳中,同时暗示此事乃秃发纥骨派人揭发,意在动摇其军心。性情暴戾的秃发乌维不辨真伪,盛怒之下,竟将那名战功赫赫的爱将当众鞭挞至死!此事在其阵营中引起轩然大波,不少将领心寒。
第三条计,更是狠辣,名为“祸水东引”。由苏七娘物色的、与河西有隐秘联系的游商,“偶然”间向秃发乌维的一名亲信透露了一个“绝密消息”:秃发纥骨已暗中与河西薛瑾达成协议,河西将支持其登上汗位,条件是其上位后,割让阴山以南大片草场给河西。
此计直戳秃发乌维的肺管子!他本就视汗位为囊中之物,岂容他人染指,更遑论勾结外敌割让祖地?消息传到,秃发乌维暴跳如雷,不顾秃发兀术尚在病中,竟直接调动狼卫,突袭了秃发纥骨设在王庭外的一处重要物资据点!
秃发纥骨损失惨重,自然不肯罢休,立刻调兵反击。兄弟二人麾下的军队,终于在王庭之外爆发了第一次正面武装冲突!虽然规模不大,但象征意义极其恶劣,意味着内战已从暗斗转向了明争!
西戎王庭,彻底乱了。
消息传回朔阳,林鹿与墨文渊相视而笑。这一连串的组合拳,效果远超预期。
“暗羽卫此次,当记首功!”林鹿不吝赞赏。
郑媛媛虽面色疲惫,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皆是将军与墨先生运筹帷幄,属下只是依计行事。”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安插在秃发纥骨身边的人回报,他似乎对河西援助抱有极大期待,正在积极联络。我们是否要……”
“不,”墨文渊摇扇打断,“此时若河西真的介入,反而可能促使秃发乌维暂时放下恩怨,一致对外。我们要的就是他们兄弟相残,河西那边,暂时不必理会,甚至……可以让他们碰个钉子。”
林鹿点头:“文渊所言极是。告诉薛铭那边,他要的弓弩部件和药方,可以给了,但要提高价格,并且分批交付,吊着他的胃口。让他忙于内斗和应付我们,无暇他顾。”
“诺!”
就在朔方暗中搅动西戎风云之际,前往北庭边境调查“白狼族”旧事的苏七娘,也传回了初步消息。她在信中写道,经过多方打探,当年袭击白狼族的,确实是一伙极其凶悍的“马贼”,但有几个幸存的老牧民隐约提及,那伙马贼装备精良,组织严密,不像寻常乌合之众,而且事发后不久,北庭军曾派人前去调查,但似乎不了了之……
郑媛媛看着这份语焉不详的报告,眉头微蹙。线索依旧模糊,但“装备精良,组织严密”以及北庭军“不了了之”的态度,让她心中的疑云更重了几分。她下令苏七娘继续深入调查,务必找到更确切的证据或知情人。
风起西戎,暗手连环。朔方凭借精准的情报和狠辣的谋略,成功将强大的外敌引入了自相残杀的深渊。然而,郑媛媛心中的另一个谜团,却似乎牵扯出了更深的阴影。内忧外患,从来都是相伴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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