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混乱,如同失控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腐蚀着嫪独原本看似稳固的统治根基。
起初只是世家武装的拼死反抗,但很快,混乱就蔓延到了嫪独赖以维系统治的武装力量内部。
禁军之中,并非铁板一块。许多中下层军官和士卒,本就对嫪独这个靠阴谋上位的“相国”缺乏忠诚,更多的是畏惧其淫威。如今眼见洛阳大乱,嫪独地位摇摇欲坠,加之一些世家暗中许以重利和高官,部分禁军开始动摇。先是小股部队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继而发展到成建制的倒戈,调转刀口加入攻打相国府或抢夺库府的行列!一面绣着“清君侧”的旗帜甚至在一处叛变的禁军营寨中竖起!
洛阳卫的情况更为糟糕。他们本就成分复杂,纪律涣散,与禁军矛盾深重。在世家金银和承诺的攻势下,大批洛阳卫士卒溃散,或成群结队地劫掠富户,或干脆加入了势力较大的世家武装,调转矛头攻击昔日同僚和禁军。整个洛阳卫系统,几近瘫痪。
就连那些被嫪独招募或威慑而来的江湖客,此刻也见风使舵。他们本就是墙头草,眼见嫪独大势已去,为了自身利益和活路,纷纷反水。有些人拿着世家给的钱,掉头去袭击嫪独的嫡系部队;有些人则浑水摸鱼,大肆烧杀抢掠,完全失去了控制。
而洛阳世家的武装力量,则在混乱中展现出其狡黠与生存本能。他们并非铁板一块,各自为战,甚至彼此间也有龃龉。他们的战术极其务实——见那边弱就打那边!时而联合起来围攻势单力薄的官军据点,时而又会因为分赃不均而互相火并;看到倒戈的禁军势大,便暂时与之合作攻打皇城;发现另一伙世家武装受损,又会趁机落井下石,吞并其人手和地盘。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在乱局中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削弱他人,争取未来在新格局中的话语权。
相国府内,嫪独听着一条比一条糟糕的战报,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惨白。他感觉自己如同坐在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脚下的大地正在寸寸碎裂。
“反了!都反了!”嫪独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猛地抓住前来报信的心腹将领的衣襟,双目赤红,“你们呢?!你们会不会也反了本相?!”
那将领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相国明鉴!末将等誓死效忠相国!”
嫪独松开手,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他环顾这座富丽堂皇却又如同牢笼般的相国府,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和恐惧感攫住了他。他赖以生存的军队正在分崩离析,他掌控的官僚系统在混乱中近乎瘫痪,就连他重金圈养的江湖鹰犬也纷纷反噬。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众叛亲离的绝境!
“皇城!对,还有皇城!”嫪独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厉声下令,“收缩兵力!所有还能信任的人,全部撤入皇城!依托宫墙死守!还有……还有那个贱人!”他眼中闪过疯狂而怨毒的光芒,“把贾凤给本相牢牢控制在手里!她就是本相最后的护身符!”
他深知,只要皇帝(傀儡)和太后还在他手中,他就还有一丝讨价还价的资本,无论是与城内的反抗势力,还是与城外虎视眈眈的诸王。
然而,就在嫪独下令收缩兵力,混乱的战场开始向皇城周边聚焦时,两支潜伏已久的力量,也终于等到了他们期待已久的机会。
贾贲率领的卢龙精锐,伪装成一股溃散的“忠勇”官兵,一边“抵抗”世家武装的“进攻”,一边有意无意地向皇城方向败退,试图靠近宫墙。
而李三带领的亡命之徒,则如同暗夜中的蝙蝠,利用禁军收缩、防线变动产生的混乱和间隙,凭借着高超的潜行技巧,悄无声息地越过重重障碍,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一个防守相对薄弱的区域——靠近长乐宫的一处年久失修的排水暗渠入口!
皇城之外,杀声震天,各方势力为了不同的目的,在进行着最后的疯狂。皇城之内,嫪独如同困兽,做着他最后的挣扎。而营救贾凤的行动,在这极致的混乱中,终于拉开了最后的序幕。洛阳的命运,以及许多人的生死,都将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内,被彻底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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