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出口的光,不是温暖的日光,而是一种灰蒙蒙的、带着湿冷山林气息的天光。当林默拖着沉重的身体,撞开最后一片垂挂的、沾满泥污的藤蔓,踉跄着跌入黑风山脉外围的原始丛林时,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小刀,瞬间切割在他被血、汗、泥浆浸透的身体上。
“嘶——”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矿道内阴冷潮湿,但至少没有风。而此刻,深秋山林的寒风,带着刺骨的湿意,无情地钻进他遍布伤口的身体,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伤口深处搅动,带来一阵阵钻心的麻痒和剧痛。左腿的旧伤,胸前的剑创,手臂的划痕,还有强行炼化金煞后骨骼深处传来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酸胀感,在寒风的刺激下,一齐猛烈地发作起来。
他不得不依靠在一棵粗糙的、布满苔藓的巨大古树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冰冷的空气都如同冰碴刮过灼痛的喉咙和受损的肺部,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转瞬又被风吹散。丹田内的混沌气旋,在经历矿道中近乎榨取式的吞噬炼化后,此刻如同疲惫的陀螺,旋转得异常缓慢、滞涩,只能勉强维持着一丝暖意,艰难地抵抗着刺骨的寒冷和伤势的侵蚀。
(离火剑灵,意念如同被寒风冻结的余烬,带着强烈的虚弱和不满) :“…冷…死…鬼地方…血…热…不够…剑…也…冷…要…火…”
林默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参天的古木遮蔽了大半天空,虬结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垂落。厚厚的腐殖质层覆盖着地面,散发出陈腐而潮湿的气息。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原始、蛮荒、危机四伏的氛围。远处,隐约传来不知名野兽的低吼和凄厉的鸟鸣。
林默(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火?…我也想要…先…得活着出去…”
他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开始辨认方向。老铁说的没错,这条废弃矿道直通城外黑风山脉。他记得天风秘境的入口,应该在黑风山脉的深处,靠近“断魂崖”的方向。那是无数低阶修士用命探出来的路径。
他从怀中摸出那枚油腻的黑色兽皮卷。经历了矿道中的血战和煞气浸染,兽皮卷表面似乎更加光滑了一些,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隐隐流动着一丝微弱的、如同金属冷光般的锐气。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一角。
(离火剑灵的意念立刻被吸引,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和渴望) :“…这…破皮…有…味…好…吃…的…味…金…铁…的…魂…”
林默没有理会剑灵的“食欲”。他仔细感受着兽皮卷上传来的那股微弱却坚韧的“薪尽剑鸣”剑意。这剑意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他尝试着将一丝混沌源气注入兽皮卷。
“铮…”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剑鸣,在林默识海中响起!
同时,兽皮卷上那几个残缺的古篆符文——“薪尽…火传…身殒…剑鸣…”——猛地亮起一丝微光!一股更加清晰的、带着指向性的锋锐剑意,如同被激活的罗盘指针,瞬间指向了丛林的东北方向!与林默记忆中通往断魂崖的方向,隐隐吻合!
林默(眼中精光一闪) :“果然…这不仅是功法烙印…还是…引路之标!”
他不再犹豫,将兽皮卷贴身收好。那缕指引的剑意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了他明确的目标和一丝支撑下去的力量。他拄着离火剑,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腐叶和泥土腥味的空气,迈开沉重如同灌铅的双腿,朝着东北方,一步步踏入更加幽深、更加危险的山林。
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的酸涩呻吟和肌肉撕裂般的痛楚。寒风无孔不入,带走他本就不多的体温。他必须不断运转那微弱得可怜的混沌源气,按照《薪尽剑鸣诀》的粗浅法门,引导体内残留的噬金穿山蚰金煞之气,一遍遍冲刷、淬炼着遍布裂痕的骨骼和受损的经脉。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将碎骨重新碾磨、拼接,每一次都让他冷汗涔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效果也是显着的,每一次淬炼完成,那骨骼深处传来的金属般坚韧感就强上一分,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他不敢走开阔地,只能沿着兽径或密林阴影潜行。途中遭遇了几波低阶妖兽——一头嗅觉灵敏、浑身长满尖刺的“铁鬃豪猪”,几只潜伏在腐叶下的“腐毒蜥蜴”,还有一群在树冠间跳跃、投掷毒刺的“鬼面狒狒”。每一次遭遇,都是生死搏杀。
面对铁鬃豪猪的冲锋,他不再硬撼,而是凭借《薪尽剑鸣诀》带来的、对金铁锋锐之气的特殊感知,提前预判其攻击轨迹,以最小的动作闪避,同时离火剑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刺向其甲壳连接的薄弱处。混沌源气混合着吞噬之力,瞬间抽干其气血精华,反哺自身。
(离火剑灵吞噬着豪猪精血,意念满足) :“…猪…蠢…肉…厚…血…热…比…虫子…好…吃…”
腐毒蜥蜴的偷袭更为阴险,但林默经过矿道淬炼的感知更加敏锐。当腥臭的毒液从腐叶下喷出时,他脚下空间源气微动,身体如同鬼魅般横移尺许,险险避开。同时离火剑反撩,剑锋划过蜥蜴脆弱的咽喉,将其钉死在泥泞中。驳杂的土毒煞气被强行炼化,融入骨骼,带来一阵令人眩晕的麻痹感,却也被坚韧的剑意强行压下。
最危险的是那群鬼面狒狒。它们数量众多,动作迅捷,毒刺如雨。林默左支右绌,身上又添了几道被毒刺擦伤的痕迹,火辣辣的痛。他怒吼一声,再次强行催动离火剑,施展“焚星燎原”!混乱的剑芒扫过树冠,数只狒狒惨叫着化为焦炭坠落,剩余的惊恐逃窜。而他也再次牵动内伤,嘴角溢血。
林默(拄剑喘息,看着狒狒逃窜的方向,眼神冰冷) :“弱肉强食…这山林法则…我比谁都懂!”
靠着兽皮卷的指引、离火剑灵的凶戾、以及《薪尽剑鸣诀》带来的坚韧身躯和以战养战的恢复力,林默如同一块在血与火中反复锻打的顽铁,在危机四伏的山林中艰难穿行了两日两夜。
第三日清晨,当他攀上一处陡峭的山脊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山脊下方,是一片巨大的、被浓雾笼罩的盆地。雾气并非寻常水汽,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流转不定的淡青色,其中隐隐有风雷之声传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盆地边缘,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只有一些奇异的、闪烁着微光的苔藓附着在岩石表面。而在盆地的最中心,浓雾最为稀薄之处,一道高达百丈、扭曲不定的巨大青色光门,如同连接天地的伤口,矗立在天地之间!光门表面,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游鱼般生灭不定,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和排斥力。
天风秘境!入口!
此刻,盆地外围,早已是人头攒动!数百名服饰各异、气息强弱不等的修士聚集于此。有来自各大宗门、身着统一服饰、气度不凡的精英弟子;有衣着华丽、前呼后拥的世家子弟;更多的是形貌各异、眼神警惕的散修。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兴奋、贪婪和淡淡的血腥味。临时搭建的简陋营地随处可见,叫卖声、争执声、组队招募声不绝于耳。
“快看!青冥剑舟!是青云域叶家的人来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只见天边,一艘通体散发着蒙蒙青光的巨大飞舟,如同撕裂云层的青色巨剑,正以惊人的速度破空而来!飞舟造型古朴而威严,船首雕刻着一柄刺破苍穹的巨剑图腾,船身覆盖着细密的青色鳞甲,流转着强大的灵力波动和凌厉的剑意!飞舟所过之处,下方的修士无不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纷纷避让。
“好强的威势!这就是青云域第一世家叶家的排场吗?”
“听说这次带队的是叶家少主叶凌风!那可是金丹期就领悟了道韵的绝世天才!”
“何止!据说他融合了某种先天道韵,道基被誉为‘近仙之资’,金丹境内难逢敌手!”
“看!飞舟降落了!就在秘境入口正前方那片最好的位置!啧啧,谁敢跟他们争?”
在无数道敬畏、羡慕、嫉妒的目光注视下,巨大的青冥剑舟缓缓降落在盆地入口正前方一片平坦的空地上。舟身青光流转,稳稳停住,强大的灵压让附近的散修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数十丈。
舟首,一道身影当先飘然而下。
来人一身月白色云纹锦袍,纤尘不染。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非凡,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带着一种天生的贵胄之气和俯瞰众生的淡漠。他周身并无强大的灵力外放,但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一股无形的、融合了多种玄奥道韵的威压自然弥漫开来,让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了许多。正是叶凌风!
他身后,紧跟着落下十数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叶家修士,清一色筑基中后期修为,身着统一的青色劲装,背负长剑,行动间整齐划一,散发出铁血肃杀之气。其中一人,赫然是之前被林默斩断一臂的叶家修士叶青!他脸色依旧苍白,断臂处包扎着,看向叶凌风的目光充满了狂热和敬畏。
叶凌风(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如同神明俯视蝼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天风秘境,机缘与凶险并存。叶家于此设下‘青冥剑域’,维持秩序。入秘境者,需遵守规矩,不得擅动刀兵于入口争斗,违者…斩。”
他话音落下,身后十数名叶家修士同时掐诀!
“嗡——!”
一道巨大的、半透明的青色光罩,以青冥剑舟为中心,骤然升起,将秘境入口前方数百丈范围笼罩在内!光罩表面,无数细小的青色剑影流转游弋,散发着凌厉无匹的切割之意和强大的禁锢之力!正是叶家赫赫有名的困杀剑阵——青冥剑域!虽然只是简化版,用于维持秩序,但其威能,足以让在场的绝大多数筑基修士感到胆寒!
“嘶…好霸道的剑域!”
“叶家…这是要掌控秘境入口啊!”
“谁敢不听?没看到那些散修和小家族的人,连靠近都不敢了吗?”
人群一阵骚动,低声议论纷纷,看向叶家众人的目光充满了忌惮。
就在这时,山脊密林的阴影处,林默的身影如同融入环境的幽灵,悄然出现。他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巨石,离火剑紧握在手,剑尖点地。冰冷的目光穿透层层人群,如同两柄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叶凌风那卓然不群的背影上!
胸腔中,压抑了太久的滔天恨意,如同沉寂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道基被强行剥离的痛苦嘶吼,苏婉儿撕碎婚约的冰冷话语,王大石被贬矿洞的悲愤…无数画面在眼前翻腾!一股暴戾的杀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离火剑灵感受到主人沸腾的杀意和恨意,瞬间被点燃!剑身发出低沉的嗡鸣,裂痕处红光隐现,意念发出嗜血的尖啸) :“…叶!…狗!…血!…热!…杀!…斩!…吞了他!!!”
剑灵的意念如同火上浇油!林默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杀意而微微颤抖。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怀中那枚紧贴胸膛的黑色兽皮卷,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热感!一股远比之前清晰、锋锐、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薪尽剑鸣”剑意,如同冰冷的洪流,狠狠冲入林默的识海!
“铮——!”
一声仿佛能斩断妄念的清越剑鸣在林默灵魂深处炸响!
同时,兽皮卷上“身殒剑鸣”四个残缺古篆,光芒大放!一股“百死无悔、薪尽火传”的坚韧意境,混合着对眼前那煌煌青冥剑域的强烈忌惮之意,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浇灭了林默心中那几乎失控的疯狂杀意!
林默(浑身剧震,如同被冰水从头浇下!眼中的赤红和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冰冷和凝重!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沸腾的恨意!) :“冷静…林默!冷静!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
他死死盯着叶凌风,看着那道笼罩入口的青色剑域,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瞬间将他碾成齑粉的恐怖剑意和道韵威压。差距…太大了!现在的他,在叶凌风面前,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下!
(离火剑灵被兽皮卷的剑意压制,发出不甘的嘶鸣) :“…怕…什么!…冲…过去…砍!…死…也要…咬…一口!”
林默(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意念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死?可以!但不是现在!也不是毫无价值地死在这里!我的命…要留到砍下他头颅的那一刻!这剑域…挡不住我进秘境!地心火莲…才是我现在的目标!”
他不再看叶凌风,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那扭曲的巨大青色光门。兽皮卷传来的灼热感渐渐平息,但那指引的剑意却更加清晰坚定,直指秘境入口!
就在这时,入口处的青冥剑域边缘,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动。
几个穿着破烂、一看就是底层散修的汉子,似乎因为争抢一个靠近入口的位置发生了口角。其中一人情绪激动,推搡之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步,手臂恰好碰到了青冥剑域那流转的青色光膜边缘!
“嗤啦——!”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轻响!那散修的手臂如同碰到了烧红的烙铁,接触光膜的瞬间,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紧接着,整条手臂连同肩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被光膜上流转的无数细小青色剑影瞬间切割、分解、湮灭!连一滴血都没来得及溅出!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盆地!那散修抱着齐肩消失、切口平滑如镜的断臂处,惨叫着翻滚倒地,瞬间痛晕过去!
整个盆地入口,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散修和小家族修士,看着那依旧流转着冰冷青光的剑域,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再无人敢靠近分毫!
一名叶家筑基修士(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昏死的散修,声音如同寒冰) :“擅闯剑域者,死。念其初犯,废其一臂,以儆效尤。”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叶凌风(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刚才的惨剧与他毫无关系。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那扭曲的青色光门,投向了秘境深处,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淡漠) :“时辰将至。准备入秘境。” 他身后的叶家精英们,齐齐躬身应是,气势如虹。
山脊阴影中,林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紧握着离火剑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叶家的霸道,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死死盯着叶凌风那淡漠的侧脸,眼中燃烧着足以焚灭一切的仇恨火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缕鲜血从紧抿的嘴角渗出。
林默(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如同刻骨的诅咒) :“叶凌风…你施加于我和他人的…今日之辱…他日…必以你叶家满门之血…百倍偿还!”
他不再停留。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那被青冥剑域拱卫的、如同天神下凡般的仇敌。然后,猛地转身,如同最擅长潜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再次没入身后更加幽深、更加险恶的丛林阴影之中。
他没有走向那被叶家掌控的正门入口。兽皮卷的指引,正清晰地指向盆地侧面,一处被浓密藤蔓和嶙峋怪石覆盖的、毫不起眼的陡峭崖壁!
那里,是兽皮卷指引的、避开青冥剑域监控的“侧门”!也是他林默,这条被追杀的“丧家之犬”,唯一能撕开叶家封锁,闯入秘境的通道!
他身影在嶙峋怪石和虬结古木间快速穿梭,动作迅捷而隐蔽,如同融入山林的鬼魅。寒风依旧凛冽,吹动他破烂染血的衣袍,却再也无法冻结他胸腔中那团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前方,是危机四伏、步步杀机的天风秘境。
身后,是布下天罗地网、掌控入口的生死大敌。
而他,只有手中这柄残破的凶剑,怀中这卷神秘的兽皮,以及一身在绝境中淬炼出的、百折不挠的铮铮铁骨!
(离火剑灵感受到主人决绝的意志,发出低沉的、渴望饮血的嗡鸣) :“…秘…境…火…莲…吃…掉…变…强…砍…叶…狗…头!”
林默脚步不停,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崖壁上那道被藤蔓遮掩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裂隙。他体内的混沌气旋,在《薪尽剑鸣诀》的催动下,艰难却坚定地加速旋转,引动着体内残留的金煞之气,默默淬炼着每一寸骨骼,积蓄着力量。
林默(心中低吼,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叶凌风…苏婉儿…流云宗…叶家…你们欠我的…就在这秘境之中…连本带利…一并清算!地心火莲…是我的!你们的命…也是我的!薪火不尽…剑鸣不休…我们…秘境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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