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操控着星辰罗盘，设定着尽可能远离黑石海域的航向，但眉头始终紧锁。她时不时看向静立在水晶穹顶前的林默，欲言又止。刚才黑石岛上的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以及随后从叶雄记忆中搜魂得到的惊人信息，都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林默背对着她，骸骨之躯如同冰冷的雕塑，唯有眼眶中缓缓流转的混沌离火，显示着他并非在发呆，而是在进行着高速的思考。混沌道统、护道者、道主陨落、虚渊、叶家作为爪牙……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散乱的拼图，需要时间和智慧去拼接，去理解其背后隐藏的庞大真相。
终于，苏婉儿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林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叶家竟然和那个‘虚渊’有关，他们还在主动搜寻像混沌道统这样的遗迹进行清除。我们是不是已经彻底暴露了？”
林默缓缓转过身，眼中的混沌离火稳定下来，映照着苏婉儿担忧的面容。“暴露是迟早的事。从我们与叶凌风结怨，从我走上这条混沌之道开始，与叶家及其背后的势力对立，就是不可避免的结局。”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宿命的冷峻。
“可是……”苏婉儿急切道，“那个‘虚渊’，听起来比星辰剑宗面对的‘寂灭之暗’还要可怕！连混沌道统那样的古老存在都覆灭了，我们……”
“害怕了？”林默打断她，语气中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
苏婉儿怔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背脊，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不，不是害怕。是……是感觉无力。对手的层次太高了，高到让人看不到希望。”
“希望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争来的。”林默走到星辰罗盘旁，目光扫过上面显示的稀疏星图和水晶界面上不断刷新的、关于辰寂之舟状态的数据。“混沌道统覆灭了，但传承石碑还在，我得到了碎片，这就是希望。星辰剑宗覆灭了，但星髓和这座辰寂之舟落在了你手里，这也是希望。”
他指向水晶界面上一处显示能量读数的区域：“而且，我们并非没有依仗。这座辰寂之舟，是星辰剑宗技术的结晶，虽然受损，但潜力巨大。你的星髓在不断成长，我的天地炉也在完善。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知道了敌人是谁，知道了历史的冰山一角。这比盲目地挣扎，要有利得多。”
苏婉儿听着林默冷静的分析，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是啊，他们这一路走来，何曾轻松过？每一次都是在绝境中寻找生机。她深吸一口气，问道：“那我们现在具体该怎么做？叶家肯定会派更厉害的人来黑石海域调查，那里不能待了。藏星屿呢？还能回去吗？”
林默摇了摇头：“藏星屿暂时不能回。星轨虽然逻辑混乱，但基本功能还在，我们强行返回可能会再次触发防御机制。而且，那里是星辰剑宗的遗产，与混沌道统并非一路，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消化混沌道统的信息。”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彻底解读那块黑石碎片融入石碑后，传递过来的信息。虽然传承不全，但其中必然有关于混沌道统修炼之法、以及对抗‘虚渊’的关键线索。同时，我们需要提升实力。辰寂之舟需要修复和进一步炼化，你的星辰之道需要更深的感悟，我的天地炉也需要更多的‘资粮’来进化。”
“安全的地方？”苏婉儿蹙眉，“这八荒边缘，哪里还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叶家势力庞大，虚空之中危机四伏。”
“去‘混乱之都’。”林默显然早有考量，“黑岩城虽然鱼龙混杂，但正因为其混乱，各大势力盘根错节，反而能提供一定的庇护。叶家的手伸得再长，在黑岩城也不能为所欲为。而且，那里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信息灵通，或许能打听到关于其他混沌道统碎片，或者其他古老遗迹的消息。”
“黑岩城……”苏婉儿想起之前在那里的经历，心有余悸，“可是我们之前在那里得罪了骸骨魔尊，还有叶家的势力……”
“此一时彼一时。”林默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当初我们势单力薄，只能隐匿行踪。现在我们有辰寂之舟，我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初步炼化其核心，发挥出部分威能。只要不主动招惹那几个老怪物，自保应该无虞。而且，混乱之地，最适合浑水摸鱼。”
他看向苏婉儿：“你需要尽快适应和提升。到了黑岩城，我会帮你寻找适合星辰之道修炼的资源，或者能够磨砺你生死意境的场所。”
苏婉儿点了点头，知道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林默，那个‘虚渊’……到底是什么？它和‘寂灭之暗’有关系吗？叶家老祖，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林默走到舷窗边，望着外面流光溢彩但空寂虚无的航行通道，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从石碑残留的意念和叶雄的记忆碎片来看，‘虚渊’是一个极其古老而强大的存在，或者……是一个概念性的恐怖源头。它代表的可能是一种终极的‘虚无’、‘吞噬’、‘终结’的法则意志。混沌道统的道主，似乎是在探索宇宙本源、试图超脱的过程中，触及了‘虚渊’的领域，或者阻碍了‘虚渊’的某种计划，从而遭到了灭顶之灾。”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至于‘寂灭之暗’，它更像是‘虚渊’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或者一个执行终末的工具。星辰剑宗记录的‘寂灭之暗’吞噬星辰，或许只是‘虚渊’力量冰山一角的体现。”
“而叶家老祖……”林默的语气变得冰冷，“他很可能是一个幸运的‘容器’。他得到了‘虚渊’散逸出来的部分力量或者知识，从而迅速崛起。但他也彻底绑在了‘虚渊’的战车上，成为了它在这个世界的代理人之一。叶凌风，则是被选中的、更完美的容器或者继承人。”
苏婉儿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我们真正的敌人，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虚渊’？叶家只是它的马前卒？”
“可以这么理解。”林默点了点头，“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现在的我们，连对付叶家都需全力以赴，更别提直面‘虚渊’了。当前的目标，是叶家，是搜集混沌道统的传承，是变得更强。”
他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叶雄的记忆里，还有一条有趣的信息。叶家似乎对‘虚渊’也并非完全忠心耿耿，他们也在暗中搜寻能够对抗甚至掌控‘虚渊’力量的方法或物品。这或许，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就在这时，辰寂之舟的预警系统突然发出了低沉的嗡鸣。水晶界面上，代表后方空间的区域出现了几个快速移动的光点！
“有东西追上来了！”苏婉儿脸色一变，“是叶家的追兵？这么快？”
林默眼神一冷，瞬间切换到战斗状态：“不是叶家。能量签名不对，是虚空生物！看来我们离开黑石岛时，被那里的东西盯上了！”
只见后方虚空中，三只形似蝠鲼、但通体由阴影和负面能量构成、翼展超过十丈的庞大生物，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辰寂之舟，它们发出无声的精神尖啸，张开巨口，露出吞噬能量的恐怖吸力！
“正好，拿来试试辰寂之舟现在的威力！”林默非但不惧，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战意。他双手按在星辰罗盘上，混沌之力混合着神识，开始强行沟通和炼化这座古老星舰更深层的攻击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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