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之花的尖刺在共生堡垒废墟上凝结第五层晨露时,虚无之隙突然坠落“碎魂陨石”。星澈的来孙,掌心长着信之花印记的少女星禾,在观测镜中看见陨石表面爬满“噬灵菌丝”——那是被“噬魂魔族”培育的“绝望之种”,他们的铠甲由破碎的魂晶与凝固的悲叹组成,骨刃挥出时会释放“魂裂声波”,被声波击中的生灵,魂魄会像玻璃般碎裂,肉身则在疯狂的自残中化为滋养菌丝的养料。
“他们要让灵魂都不得完整,连痛苦都成了撕碎自己的刀。”星禾握紧淬过万魂余温的长鞭,鞭梢缠绕的信之花藤蔓,每挥动一次就落下一片带血的花瓣。起源星核的新苗刚展平第一片真叶,就被陨石的阴影笼罩,旧神残存的意识在风中发出破碎的呜咽:“当连灵魂都开始自我吞噬,战争就成了连地狱都自愧不如的炼狱。”
战争在“镇魂节”爆发。噬魂魔族的统帅“裂魂者”站在碎魂陨石顶端,他骨杖敲击陨石的瞬间,噬灵菌丝如潮水般漫过守护星系。所过之处,生灵与魔族的瞳孔开始渗出魂晶碎片,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哀鸣:一个刚为魔族孩童讲完故事的星族老妪,突然用拐杖砸碎自己的头颅,碎裂的脑浆里,混着孩童赠她的花瓣;一对正在修补信之花田的生灵与魔族少年,在声波中互相撕扯对方的灵魂碎片,直到两人的魂魄都变得残缺不全,肉身则在田垄上抽搐成扭曲的形状,菌丝顺着他们的指尖,爬满刚绽放的花朵。
最恐怖的魂裂发生在“忆魂塔”。这座记录着所有和平瞬间的石塔,此刻成了噬魂魔兵的祭坛。星禾冲进去时,正看见陈颍川的后裔用花藤勒碎自己的魂魄,藤叶上沾着的魂晶碎片,拼凑出他曾与魔族友人共饮的画面;雷藏的后人引动雷光劈向自己的灵台,炸裂的魂火中,闪过他教魔族孩童避雷的身影;织田龙信的子孙抱着记载“永不相杀”誓言的石碑,用额头反复撞击碑面,直到魂魄与石碑一同碎裂,碑上的字迹被魂血染成紫黑。
“他们在把美好的回忆变成凌迟的刀!”星禾的长鞭抽碎迎面而来的菌丝,鞭梢的信之花汁液溅在地上,燃起淡金色的魂火。火光照亮的地方,破碎的魂魄会短暂聚合——那个自碎头颅的老妪,魂影在火中抚摸着魔族孩童的头顶;那对撕扯灵魂的少年,魂影在火中互相递出修复对方的碎片。但这聚合转瞬即逝,更多魂魄在声波中彻底消散,忆魂塔的石墙被无数自残的肉身撞出裂痕,塔尖的镇魂钟早已被魂晶碎片覆盖,再也发不出声响。
噬魂魔兵的“催裂骨笛”在此时奏响,听到笛声的生灵,魂魄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星禾亲眼看见自己抚养的孤儿,用指甲一片片抠下自己的魂晶,孩童的魂影在她面前碎成星点,最后一丝意识里,还残留着“姐姐说信之花不会骗人”的念白。她挥鞭斩断骨笛的瞬间,裂魂者的骨杖已刺穿她的小腹,噬魂菌丝顺着伤口爬向她的心脏,要将她掌心的信之花印记彻底吞噬。
“看看这些碎魂,他们连自己都容不下,还配谈和平?”裂魂者的骨爪捏住星禾的后颈,强迫她看着塔下的炼狱,“灵魂本就脆弱,你们偏要给它套上‘信任’的枷锁,如今碎了,倒也算解脱。”
星禾的视线开始模糊,却在菌丝爬过掌心时,看见印记突然亮起——那是无数个和平瞬间的魂火在共鸣:百年前星澈与挚友临终前相触的指尖,星禾护住孩童时张开的臂膀,还有无数个不知名的生灵与魔族,在战争中为对方挡过的刀剑、递过的水囊。这些魂火顺着菌丝逆流而上,竟在裂魂者的铠甲上烧出无数孔洞。
“灵魂的碎片……会因为爱重新拼起来的。”星禾突然笑了,咳出的血溅在骨杖上,信之花的汁液顺着血痕蔓延,在裂魂者的心脏处开出一朵带刺的花。她猛地拽回长鞭,将所有魂火聚在鞭梢,狠狠抽向碎魂陨石,“就算碎了,我们的碎片也会记得……要向着光飘!”
魂火炸开的瞬间,所有噬魂菌丝突然枯萎。那些正在崩解的魂魄,碎片竟开始互相吸引:老妪的魂片与魔族孩童的魂影相触,少年们的碎魂在花田里重新相拥,连忆魂塔碎裂的石碑,都在魂火中拼回了“永不相杀”的原貌。裂魂者的铠甲在魂火中崩裂,露出底下早已碎成齑粉的灵魂——他曾是因背叛而自碎魂魄的可怜人,却在绝望中选择让所有人陪他沉沦。
当最后一缕魂火消散,星禾倒在忆魂塔的废墟上,掌心的印记已与她的魂晶融为一体。幸存者在塔下清点时,发现能聚拢的魂魄不足三成,活着的肉身大多残缺,许多人从此成了没有魂影的行尸。星禾的小腹留下碗大的伤疤,每当阴雨天,伤口就会渗出魂晶碎片,但她总会坐在新苗旁,用指尖轻抚那片带着魂火温度的真叶。
旧神最后的意识在她耳边低语:“战争最沉重的馈赠,不是完整的灵魂,是哪怕碎了,也要向着光聚拢的执念。”
百年后,碎魂陨石的旧址上长出了“聚魂花”,每片花瓣都是不同魂魄的碎片,却在花芯处凝成完整的光团。当年的幸存者已化作魂火融入花田,新一代的孩童在花旁学步,他们的魂影上带着细碎的裂痕,却总能在靠近彼此的瞬间,自动拼合出温暖的形状。当一个孩子问“灵魂碎了还能复原吗”,风中总会传来信之花的低语:“只要记得向着光,碎片也会找到回家的路。”
第一缕阳光掠过聚魂花海时,所有花瓣突然转向起源星核的新苗,仿佛无数双破碎却坚定的眼睛,在晨光中诉说着:就算灵魂成灰,我们也曾为“完整”拼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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