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千仞雪那带着神性威严的“劝导”，秦墨不由得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引导？审判？”他摇了摇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千仞雪，“由谁来引导？由你来审判吗？凭借你体内那天使神的神位？”
他踏前一步，周身虽然魂力消耗巨大，但那股自成体系、不敬神佛的意志却愈发昂扬：“我秦墨之道，求的是自身超脱，开创前路，而非匍匐于任何神只的脚下，接受所谓的‘引导’！大陆的秩序，应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自己去决定，而不是由某个自诩为光明化身的神只来钦定！”
这番话，掷地有声，如同惊雷，炸响在千仞雪的心头，也传遍了寂静的武魂城。
千仞雪那神圣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那是震惊与不解。她无法理解，为何有人能如此坦然、甚至可说是“狂妄”地拒绝神只的恩赐与指引？
“你……你竟敢亵渎神威？！”千仞雪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怒意，手中的天使圣剑金光大盛，“神只的秩序，是维护世间和平与光明的基石！背离神意，便是堕入黑暗！”
“黑暗？光明？”秦墨嗤笑一声，“何为光？何为暗？天使神的光明，便是唯一的标准吗？罗刹神的邪恶，便一定是绝对的错误吗？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阴阳并存，这才是宇宙的至理。一味追求极致的光明，与沉溺于绝对的黑暗，同样是走上了极端，最终都会失去平衡，导致毁灭。”
他指向下方比比东坠落的方向：“你的母亲，便是被极致的仇恨与毁灭欲望吞噬的例子。而你呢？千仞雪，你是否也被那所谓‘绝对光明’的教条，束缚了本心，蒙蔽了双眼？”
“你住口！”千仞雪厉声喝道，秦墨的话仿佛戳中了她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让她感到一阵慌乱与愤怒，“你根本不了解信仰的伟大！不了解天使神为了世间和平所付出的牺牲！”
“我是不了解。”秦墨语气转为平静，却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但我了解，一个真正健全的人，一个真正强大的魂师，乃至一个真正不朽的神明，首先应该拥有的是独立的意志和明辨是非的本心，而不是盲目地遵从某个既定教条。”
他看着千仞雪，眼神锐利如刀：“扪心自问，千仞雪，你继承天使神位，究竟是为了践行你心中的‘正义’，还是仅仅为了完成爷爷的期望，为了获得力量，为了……对抗你那让你感到痛苦和失望的母亲？”
“你所谓的引导与审判，究竟是出于公义，还是掺杂了你个人的情感与执念？”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剥开了千仞雪层层伪装的神圣外衣，直刺她内心最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愿面对的矛盾与迷茫。
她继承天使神位，固然有对光明秩序的向往，但何尝没有想向比比东证明自己、想获得超越母亲力量的念头？何尝没有想以神之姿态，来抚平童年缺失母爱带来的创伤？
被秦墨如此赤裸裸地揭穿，千仞雪心神剧震，周身神圣的光芒都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张绝美的脸上，血色褪尽，充满了被看穿一切的羞愤与挣扎。
“你……你胡说！”她声音颤抖，手中的天使圣剑都有些不稳。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秦墨步步紧逼，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击着千仞雪的灵魂，“神位，应该是工具，是助力，是让你更好地践行自身信念的阶梯，而不应成为束缚你、扭曲你本心的枷锁！”
“看看你现在！为了一个所谓的神之立场，就要对曾经教导过你、给过你不同视野的‘老师’兵戎相见？这就是你追求的光明与秩序吗？！”
“我……”千仞雪语塞，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秦墨的话语，与她自幼接受的武魂殿教育、与天使神传承灌输的绝对光明理念，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一边是根深蒂固的神之信仰与家族使命。
一边是秦墨揭示的、关乎自身本心与道路的拷问。
她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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