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了那么多了！”赵东海斩钉截铁，“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启动‘清源’计划三级预案！授权使用‘定神散’！行动代号‘边境’！”
“‘定神散’……”林谈看向技术官。那是421部队基于莲花寺提供的帮助以及从纳木错湖底图书馆得到的部分配方，结合现代科技开发出的非致命武器。它是一种特殊的气溶胶炸弹，内部填充了高浓度的高科技镇静剂混合雾化物，以及精心配伍的、蕴含安神静心效力的中药成分，旨在短时间内大范围中和异常精神波动，安抚躁动情绪，使人陷入深度平静甚至昏睡状态，而非造成物理杀伤。
“无人机集群已就位！”
“‘定神散’投射模块加载完毕！”
“阿卡姆共进会的贝恩先生已抵达预设伏击点。”
为了确保能斩首“蛇使”，赵东海不得不动用了此刻正在基地的、最强悍的突击力量，阿卡姆共进会的“佣兵”贝恩。贝恩虽然对净化半人可能没什么心理负担，但他的任务目标明确：配合林谈，精准清除教团首领。
“行动开始！”
一声令下，数架高空隐身无人机悄然越过边境线，飞临山谷上空，精准地投下了数枚修长的、如同航空炸弹般的“定神散”弹体。
弹体在离地约五十米的高度无声爆开，没有火光，只有大片大片的、近乎透明的淡青色气雾急速扩散，如同温柔的薄纱，笼罩向下方的山谷。
几乎是同时，祭坛上的“蛇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竖瞳收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但已经晚了。
淡青色的雾气迅速沉降。下方原本狂热的半人群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激昂的咆哮和呐喊声迅速减弱，变成了困惑的嘟囔，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哈欠声。许多人眼神中的狂热迅速褪去，变得迷茫而困倦，接二连三地软倒在地，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就连那些教团分子，也有不少抵挡不住这专门针对精神躁动的安抚力量，动作变得迟缓，眼神迷离。
整个山谷，除了风声，瞬间变得一片寂静。自杀袭击的危机，暂时解除。
“就是现在！林谈！贝恩！”赵东海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
早已潜伏在山谷侧翼丛林中的林谈和贝恩，如同两道离弦之箭，猛地冲了出去！
林谈手持一柄特制的、刻有破邪符文的合金短棍，身形如电，直扑祭坛。贝恩则更为狂暴，他甚至没有使用枪械，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速度，如同人形坦克般碾压过去，双臂上的外骨骼装甲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直接撞飞了两个试图阻拦的、尚未完全睡去的教团分子。
祭坛上，“蛇使”因为自身力量较强，对“定神散”的抗性也更高。他看到冲来的两人，尤其是感受到贝恩那毫不掩饰的、纯粹的杀戮气息，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吼！”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身体猛地膨胀起来！他的双腿融合在一起，覆盖上厚厚的青黑色鳞片，化作一条粗壮的蛇尾！上半身肌肉贲张，指甲变得尖长乌黑，口中吐出分叉的信子，竖瞳中闪烁着怨毒与疯狂的光芒，他化身为了半人半蛇的怪物！
“干扰圣仪！死！”蛇使嘶吼着，蛇尾猛地横扫，带起凌厉的风声，同时张口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液，腥臭扑鼻！
林谈灵活地侧身躲过毒液，短棍格挡开蛇尾的重击，手臂被震得发麻。这怪物的力量极大！
而贝恩则更为直接，他低吼一声，不闪不避，覆盖着装甲的手臂硬生生扛住了蛇尾的扫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蛇使试图再次喷吐毒液的手臂，猛地一拧！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蛇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贝恩的战斗方式粗暴直接，追求极致的效率与杀伤。
林谈抓住机会，短棍顶端符文亮起，凝聚起自身的精神力与一丝蚩尤印记的力量，如同毒蛇出洞，直刺蛇使的胸膛要害！这一击若是击中，足以重创甚至毙杀此獠！
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
“咻……嘭！”一枚红色的信号弹突然从不远处的山林中升起，在空中炸开！
紧接着，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数辆印着印度军方标志的装甲运兵车和吉普车，粗暴地撞开灌木，冲入了山谷！车上跳下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印度士兵，枪口瞬间对准了场中的林谈、贝恩以及祭坛上的蛇使！
“住手！全部放下武器！”一名穿着校级军官制服、面色冷峻的印度男子用英语大声喝道，他的手下迅速散开，控制了场面，甚至有意无意地将那些沉睡的半人保护在身后。
林谈和贝恩的动作猛地一滞。贝恩发出不满的低吼，但依旧死死钳制着蛇使。
赵东海的声音急促地在通讯器中响起：“林谈！贝恩！停止行动！是印度边境安全部队！”
那名印度军官走上前，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祭坛和沉睡的半人，最后落在林谈和贝恩身上，眼神锐利而充满审视：“我是印度边境安全部队的维杰·辛格中校。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非法越境，并在我国领土上发动袭击？”
林谈收起短棍，尽量保持冷静：“辛格中校，我们是国际异常事件处理机构的成员。这个教团‘万神之恩’是极度危险的恐怖组织，他们正在蛊惑这些半人进行自杀式袭击，我们是在阻止一场灾难……”
“万神之恩？”辛格中校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随即变得严肃而官方，“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万神之恩’在我国是依法注册的文化研究与慈善交流组织，其活动受到我国法律保护。你们所谓的‘恐怖袭击’，并无确凿证据。相反，你们非法入境，使用未知化学武器……”他指着尚未完全消散的淡青色雾气继续说道，“攻击我国合法注册的组织成员和平静集会的民众，这是对我国主权的严重侵犯！”
“什么？”林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合法组织？他们刚才还在煽动自杀袭击！那个首领！”他指向被贝恩制住的蛇使，“他是个极度危险的超自然罪犯！”
此时的蛇使，竟然已经恢复了部分人形，虽然手臂扭曲，脸色苍白，却露出一副受害者的委屈表情，用当地语言急促地对辛格中校说着什么，大致意思是指责林谈等人无故袭击他们的和平宗教集会。
辛格中校听完，脸色更加阴沉：“他说你们突然发动袭击，试图破坏他们合法的宗教活动。现在，请你们立刻释放卡西先生，并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林谈顿时明白了。万神之恩教团在印度的势力，恐怕已经渗透到了官方层面！或者，印度官方出于某种目的，也许是试图控制半人力量，或是与教团有幕后交易，选择了庇护这个组织！
贝恩发出愤怒的低吼，手臂用力，似乎想直接捏碎蛇使的脖子。
“贝恩！不要！”林谈急忙阻止。一旦贝恩在这里杀了人，事态将彻底无法收拾，甚至会引发国际冲突！
赵东海的声音也充满了无奈和愤怒：“林谈，贝恩……撤回来。我们被将了一军。立刻撤离！”
上级的命令清晰无误。尽管心中充满不甘与愤怒，林谈也只能对贝恩摇了摇头。
贝恩狠狠地瞪了蛇使一眼，猛地将他推开，如同扔开一件垃圾。蛇使踉跄着跌倒在地，被印度士兵扶起，他看向林谈和贝恩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得意的冷笑。
辛格中校并没有阻拦林谈和贝恩的撤离，他的主要目的似乎是保住蛇使和那些半人。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消失在丛林之中。
返回边境线的路程，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一次成功的战术行动，却因为肮脏的政治博弈和幕后交易而功亏一篑，甚至可能打草惊蛇。
指挥车内，赵东海一拳砸在控制台上，脸色铁青：“混蛋！他们竟然公然庇护邪教！”
老九叹了口气：“看来万神之恩在印度乃至南亚的根基，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们很可能向印度官方许诺了某种好处，或者抓住了什么把柄。”
窦良看着屏幕上被印度士兵“保护”起来的蛇使和半人们，忧心忡忡：“经此一事，教团肯定会更加警惕，这些半人……恐怕下场会更惨，要么被更严密地控制，要么……在失去利用价值后被清除。”
林谈沉默着，望着车窗外连绵的群山，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个体的力量，在面对错综复杂的局势和肮脏的政治时，显得如此渺小。
贝恩坐在角落，擦拭着他的装甲手臂，一言不发，但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显示着他极度的不满。阿卡姆共进会的理念在此刻显得更加极端，他们认为正是因为世俗政府的懦弱、短视甚至同流合污，才使得邪恶得以滋生。唯有不顾一切地净化，才是唯一出路。今天的遭遇，无疑更加深了他的这种信念。
“记录下一切。”赵东海最终沉声道，“向最高层汇报。这件事，没完。万神之恩……印度……这笔账，迟早要算！”
边境的行动暂时落幕，但留下的并非胜利的喜悦，而是沉重的挫败感和对未来的深深忧虑。现实的泥潭，远比超自然的怪物更加复杂和难以应对。
班迪普尔的夜总是裹着一层黏腻的湿冷，恒河支流的水汽顺着土路钻进骨缝，把茶铺里的煤油灯熏得忽明忽暗。林谈靠在褪色的靛蓝布帘上，指尖还残留着白天在边境沾染的沙尘，那沙尘里还混着半人信徒的血味，与之相伴的是万神之恩教团图腾上劣质金粉的腥气。史宇刚挂了卫星电话，军绿色的作训服上沾着泥点，眉头拧成了疙瘩。
“赵处确认了，印度内政部的联合秘书收了万神之恩的献金，” 史宇的声音压得极低，怕惊扰了窗外游荡的边境巡逻兵，“他们给教团发了‘传统文化保护牌照’，咱们再动手就是‘干涉他国内政’。”
老九坐在门槛上，手指捻着一张泛黄的驱邪符，符纸在夜风中抖得像片枯叶。他嗤笑一声，骨铃在腰间轻轻晃响：“什么传统文化？不过是婆罗门把半人当祭品，又拿‘宗教自由’当遮羞布。达利特的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如庄园里的牛。”
松鼠蹲在墙角，正给一只瘸腿的流浪狗喂压缩饼干。那狗是他们下午捡的，左前腿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却黏着松鼠的手，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地面。“那些半人也可怜，” 松鼠抬头时眼里还带着水光，“我看见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手臂上刻着蛇图腾，手里攥着生锈的刀，却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被教团的人推搡着往前冲。”
林谈没接话，他想起那姑娘竖瞳里的空洞，和当初曲哲刚被建木之力侵蚀时的眼神太像，都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就在这时，窗外的街道突然静了，连狗吠声都戛然而止。那只流浪狗猛地炸毛，对着巷口的阴影狂吠，毛发倒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不敢往前迈一步。
“有人。” 老九瞬间站起，手按在腰间的骨铃上。铃铛还没来得及响，巷口的阴影里就走出了一个身影。
那人个子不高，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袖口和裤脚都磨出了毛边，露出的手腕上覆着细密的淡青色鳞片，在煤油灯下发着冷光。她低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脸，走路时左脚微微跛着，像是脚腕受过旧伤。流浪狗叫得更凶，猛地扑过去，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突然僵住，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逃回来，缩在松鼠怀里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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