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训练刻苦,几十来无一日之缺。与此同时的,他自然也没有把学宫与玉霄的教导忘记。
仙舟书面上证明此人在心智上已经成年的证书也拿到手中,现在的他距离加入云骑军只差一个契机。前几日,他趁着父母不备偷偷报名了云骑大招,而明日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于玉霄宅邸「同游廊」——
玉霄揉了揉已经高了不少的景元,看着对方略微纠结的表情说: “和父母冷战了。”
景元闷闷的“嗯”了一声:“家族中的老顽固也不同意我应征云骑……”
“我相信你日后必有所成,你父母那边我会替你周旋,放宽心为好。”玉霄拉起景元的手,“你已经做好觉悟了,不是吗?”
“事已至此,我绝不会退缩。明日一早我便报名参加云骑大招!”
景元看向玉霄的眼,神色中除了坚定外,别无他物。
“那我祝你常战常胜…”玉霄不顾景元微红的脸颊与慌张的神色,仍像当初一样吻了吻他的额头。
“玉霄哥…我不是小孩子啦!”
“好好…”玉霄笑着,也不知有没有把景元的话放到心里,只是出神的看着院中被风吹落的海棠花,“说起来…我有一坛封存了三个琥珀纪的好酒,要尝尝吗?”
“可是…明天我还要参加云骑大招……”
“我自己酿的,没度数。再者说酒壮人胆嘛…”玉霄转过身,往长廊深处走去。
景元看那离去的身影出神。
玉霄,在仙舟人的典籍中又被称为长明君。在持明一族的尊号已不可考。而「长明」是仙舟联盟元帅「华」给他的称号。
而这座院子是罗浮仙舟民众,念其功劳修建的宅邸,他本人称其为「浮名」。
但因为玉霄本人喜爱将与父母分散,或无父母的孩子往院子里领,所以民众们更爱称呼他为托管所。
所以仙舟人常说:“孩子若是不见了的话,就去浮名阁里看一看吧,长明先生定把孩子照顾的好好的。”
这也怪不得他,持明自螟蝗祸祖塔伊兹育罗兹诞生以来便失去了生育能力,往后的境地便越加凄苦。若非五龙远徙,那么持明族现在恐怕早已销声匿迹。
又因战争,持明族折损不少。剩下的人大多也是无能的软包,在一代代的蜕生中,连角和尾都失去了。如此下来,迎接持明的结局只有一个——灭绝。
作为持明一族的最长者,在「不朽」的龙尚未陨落时的子嗣,玉霄身为「不朽」的令使自然无需蜕生。可这也注定了,他要比别人见证更多分合与苦难。
可这不能代表他不死,在深夜玉霄曾与景元坦言:
“时间对人的磨损是巨大的,所谓魔阴身,也只不过是人无法承受记忆的重量而导致的疯魔。我也一样,我只是不用蜕生,若遭遇强敌,而我又一时疏忽,那迎接我的结局也只有一个……”
死亡
浮名阁虽然景色优美,但没什么人烟气。世人皆认为他生性孤傲,不与人交往。但事实当真如此吗?或许只有孩子的欢笑声可以勉强填补他的孤独罢…
想到这,景元眉眼中的愁绪散去了几分,他抬头看见那白色的海棠花瓣如雨般任风吹散。
“或许我对玉霄哥来说是特殊的存在呢?”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的轻响,景元抬头,是玉霄带着一坛老酒回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白色的绒球,正欢快的摆弄着他的尾巴。
“玉霄哥…”景元接过了玉霄的酒坛放在桌上,目光却紧紧的盯着玉霄身侧,那毛发雪白的狸奴。
“这是……”
“暄晔,前几日友人赠我的狸奴。这小家伙在仙舟本土甚是难得。”
玉霄轻轻将猫儿抱起,亲昵的碰了碰。名唤暄晔的狸奴也不恼,反倒用那毛茸茸的脑袋蹭蹭。
景元入神的看着这一幕,海棠花瓣落到玉霄发丝间。他伸出手指,轻轻的将那花瓣摘去。
“怎么了?”
“有…花瓣落到了你的头发上,我摘下来……”景元惊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摆手解释道。
“没什么,你要摸摸吗?”玉霄将猫递给景元。
“好!”景元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猫的身体,放下戒备的暄晔也亲昵的用脑袋蹭着景元的手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玉霄拿出精美素雅的瓷杯,将坛中的酒斟半杯给景元。
“尝尝吧,我想味道应该不算太差。”
景元接过瓷杯,那酒色泽澄澈如深山泉水。待举杯近鼻,有一缕幽香,似有还无地飘来,像是隔墙闻得园中银桂,又似踏青时衣角拂过兰草,不经意间沾了些许芬芳。
他小心翼翼的抿了一些,酒液触舌,先是微凉,继而温润,那花香便在这冷暖交替间渐渐明晰起来。不是浓艳的玫瑰,亦非甜腻的茉莉。
景元觉得这酒味不错,在心中斟酌着用词,却始终无法描述这酒的味道,这酒有着花的香味,但这香气不与酒争锋,只如薄纱般轻覆于舌上,待酒液滑入喉中,它却依依不舍地在齿间流连。
玉霄看着景元享受的表情,也给自己盛了半杯,不加迟疑地一口饮下。
两人无言,就这样看着景色,品尝着佳酿。
饮至微醺,景元开始点头,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玉霄饮罢搁杯,余香仍在口中盘桓不去,而院中月色正好,竟分不清是酒中花香醉了人,还是月下花影酿成了酒。
“唉……”玉霄将酒坛封起,一手捞起猫儿,一手撑着景元回到卧室。
景元现在的个头就隐隐有超过他的趋势,自然不难想,到他身体骨缝闭合,是何等的个子。
只不过一个喝醉的人,把身体全压在他身上,又不要弄痛醉者,实属有些难办了。
景元被放到榻上,玉霄替他擦了擦身体。花了些办法把景元推到了最里面自己也躺了上去。
笑死,持明又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他怕个球。
正当玉霄昏昏欲睡时却听见景元呢喃,迟疑间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下意识的,他凑近。
“玉霄哥,我爱你……”
玉霄哑然失笑,恍惚间想起景元在与他初识不久后也说过这话。他不太明了爱究竟为何物,只知生离死别定是痛苦之事。
自己终有一日战死沙场,所以他不愿与别人纠有太多瓜葛。
这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
人有灵,他即使纵观万载千古之离别,也无法彻底麻木。
玉霄眼神暗了暗,眼底染上了晦暗不明的情绪。
时间如白驹过隙,遥望千年后,谁能与他载酒同游?
人生,纵使再波澜壮阔,也不过是石中火,梦中身。那便做个浮名浮利的闲人,不再为权力富贵虚苦劳神。
玉霄没了睡意,轻轻起身。找出雕刻工具,拿出那套象棋,将当初景元“将”的与将景元将死的卒拿了出来。
借着月色,他开始勾勒打磨。最后再利用云吟术稍作细节。不消多时,一个做工精致的剑与鞘便出现在玉霄手中。配以闲暇之时制作的狮子与剩下的珠子、流苏制成了手串。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微亮。玉霄换了身衣服,回到屋里,把手串套到了景元手腕上。
“这一次,也全当没有听到吧…至于对仙舟后辈的关爱与照顾,这是我应该的。”
“景元,我愿你常战常胜,剑出有功…”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崩铁:欢愉与存护的相容性报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