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无视上方的枪声，全神贯注地控制着下降。绳索在手掌中摩擦，带来灼热的痛感。背部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浸湿了作战服，但他浑然不觉。
十几秒后，他的双脚终于踏上了悬崖下方潮湿滑腻的礁石。接应小组的两名成员立刻上前，接手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布莱克，迅速将他拖向隐藏在礁石缝隙中的微型潜艇入口。
龙云抬起头，看到玛利亚和约翰逊也正沿着绳索快速下滑，上方平台的枪声似乎暂时停歇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海腥味和硝烟味的浊气。
第一阶段，成功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悬崖上方那片依旧混乱、火光冲天的俱乐部，眼中没有丝毫得意，只有更加深沉的冰冷。
这，只是开始。
威廉·布莱克，将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圣柜”的秘密，也即将被揭开。
灰烬的复仇之火，已然点燃，并将蔓延至更深、更黑暗的角落。
新加坡海峡，水下十五米。
微型潜艇“海影号”如同一条沉默的黑色魔鬼鱼，关闭了主动声纳和大部分非必要能源，仅依靠电池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支持和水下平衡，悄无声息地悬浮在浑浊的海水中。艇身外部附着的消音瓦有效吸收了内部机械运转的噪音，将其融入广阔海洋的背景杂音里。
艇内空间极其狭小，充满了汗水、海水、金属和液压油混合的独特气味。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是这密闭空间里唯一稳定的声音来源。
威廉·布莱克被粗暴地扔在冰冷的金属甲板上，双手被高强度塑料束带反剪在身后，嘴上贴着厚重的防水胶带。他昂贵的定制西装早已皱巴巴，沾满了从悬崖速降时蹭到的污泥和海藻，金丝眼镜不翼而飞，露出一双因恐惧和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试图挣扎，但龙云一只穿着作战靴的脚正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的背上，将他死死压制住，力道之大让他感觉脊椎几乎要发出呻吟。
龙云半蹲着，hK417 A2狙击步枪倚在舱壁旁，他手中的p320手枪枪口依旧对着布莱克的后脑勺，眼神冰冷地扫视着这个阶下囚，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背部的伤口在肾上腺素消退后，传来一阵阵灼热尖锐的疼痛，但他脸上的肌肉连一丝抽搐都没有。
玛利亚和约翰逊守在潜艇狭小的观察窗和传感器屏幕前，警惕地监控着外部情况。艇身偶尔传来细微的震动，那是上方海面，新加坡警方和海岸警卫队的舰艇螺旋桨搅动水流传来的扰动。探照灯的光束如同巨大的手指，徒劳地划过漆黑的海面，却无法穿透这十几米深的海水。
“声纳接触，两艘‘无畏’级巡逻艇在上方两百米处徘徊。”约翰逊盯着被动声纳显示屏上两个清晰的光点，低声报告，他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们还在搜索，但没有深水炸弹投放迹象。我们在盲区里。”
“保持深度，随洋流缓慢向西移动。”林志豪的声音透过加密水下通讯频道传来，带着一丝电流干扰的杂音，但依旧稳定，“‘信天翁’正在制造虚假热源信号，引开部分追兵。你们需要静默至少四小时，直到搜索力度减弱。”
“收到。”龙云简短回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布莱克。
四个小时。对于急于获取情报的他们来说，这四个小时既是必要的安全缓冲，也是一种煎熬。
布莱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停止了无谓的挣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呜”声，试图用眼神传达什么。
龙云俯下身，没有丝毫预兆，猛地撕掉了他嘴上的胶带！
“嘶啦——”胶带剥离皮肤的声音令人牙酸。布莱克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渗出血丝。
“你们……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布莱克的声音因恐惧和缺氧而嘶哑，他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但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内心的崩溃，“绑架GSS亚太区总监……这是对整个GSS的宣战！你们‘昆仑’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龙云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小丑的表演。
布莱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色厉内荏地低吼：“放了我！现在！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甚至可以给你们一笔钱，足够你们下半辈子挥霍……”
“钱？”龙云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两块冰摩擦，“能买回狼王、猎鹰、野狼、信鸽的命吗？”
布莱克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他当然知道龙云指的是什么。“蝰蛇”据点的陷阱，正是他亲自签发的“清理指令”。
“那……那是个意外……”布莱克艰难地辩解，眼神闪烁，“情报有误……是‘蜂巢’的人……”
“噗！”
龙云手中的p320枪管如同毒蛇出洞，狠狠砸在布莱克的肋部！力量控制得极好，没有打断骨头，却足以让布莱克痛得蜷缩起来，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干呕声。
“我不想听废话。”龙云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杀意让潜艇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圣柜’是什么？GSS为什么背叛？‘蜂巢’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你只有一次机会，说清楚。”
布莱克蜷缩在甲板上，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之前的傲慢和矜持荡然无存。肋部的剧痛让他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绝非他以往打交道的那些可以被利益收买或威胁的对手，这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他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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