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到圣旨之后,甄家就一直笼罩在阴云之中,别说甄嬛母女,就是下人都不愿出门了。
甄嬛母女可以躲起来,甄远道却不能不去上衙。
甄远道做足了心理准备去大理寺上班了,大理寺的官员当然看不起甄远道,现在也是嘲笑甄远道偷鸡不成蚀把米,但还不至于当面说点什么做点什么,都是体面人,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躲在档案库战战兢兢了一天的甄远道终于松了口气,准备等同僚都走了再溜走,没想到有这么大个惊喜等着他。
夏威派人确认甄远道在大理寺,就敲锣打鼓的来大理寺门口堵他了。
下衙时间一到,夏威就请人去请甄远道出来了。
大理寺有不少好事的,夏威给的银子也足足的,很快藏在档案库的甄远道就被迫来到了大理寺门口。
“在下甄远道,不知道这位兄台找甄某何事?”甄远道气的不行,还要维持住自己的气度,谦谦君子般来到夏威面前。
“好叫甄大人知道,在下夏威,舔为镶黄旗包衣佐领。”夏威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甄远道拱手,“某是个粗人,搞不来这文绉绉的,今天来找甄大人是将这套苏绣衣服给甄大人送来。”
说着夏威接过小厮手中那套夏冬春被茶水打湿的旗袍。
甄远道先是懵逼,后又愤怒至极,以为这位夏威夏大人是用女子衣服羞辱自己。
“哈哈,看甄大人这模样似乎是误会了。看来,甄小姐并没有告诉甄大人殿选前发生了什么事。”
甄嬛确实没说泼茶事件,她下意识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和富察英嬅的冲突,富察家,她们真的惹不起。
夏威一看小厮,小厮笑着上前,声大如牛的说起事情的经过。
“昨日殿选之时,一位秀女不慎将茶水泼洒在我家小姐身上,那秀女家贫赔不起,我家小姐便让她下跪赔礼道歉。下跪之事确实是我家小姐过分了些,可也是事出有因。
殿选对每一个秀女多重要就不用小人多说了,我家小姐精心准备许久,这件旗袍也是用了最好的云锦,让苏州最好的绣娘绣了三个月才得了这么一件旗袍,异常珍惜,殿选前就只上身试了一刻钟,都不敢多穿。结果殿选前被茶水打湿了,当时小姐被气坏了,才让那秀女下跪赔礼。气话怎么能当真呢。那种情况相信大家都能理解,何况那位秀女也没有下跪。。”
说着小厮对周围围观的各个大人们拱手。
“当时,就是这位甄远道甄大人家的甄嬛甄小姐,打抱不平,为那位秀女出头,先责骂了我家小姐仗势欺人,折辱那位秀女,又说她甄嬛为那位秀女赔一件旗袍。
当时在场的秀女可都听到了甄小姐言辞凿凿的说了她替那位秀女赔。”
说着看向甄远道,似乎怕甄远道赖账。
甄远道脸色铁青,藏在宽大袖袍中的双手捏的死死的。
小厮也不管他,继续说,“可这是配一件旗袍的事吗?我家小姐总不能穿着被茶水打湿的旗袍去面圣吧。
后面还是富察小姐出面,和宫里的嬷嬷解决了这件事,为我家小姐换了干净的衣衫。”
说完,小厮拱手弯腰退到夏威身后。
“我家女儿被我娇惯坏了,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又怎么忍心委屈她。这不,小女痴缠的不行,非要我来找甄大人要钱。”夏威又甜蜜又尴尬,“我实在拗不过小女,只好将这件旗袍给甄大人送来了。”
夏威双手捧着这件旗袍递到甄远道面前,“我也不知道甄家在哪,也怕找错了人,只听小女说,甄小姐口口声声她是大理寺少卿之女,只好来大理寺找甄大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甄远道接下了这件旗袍。“夏大人,此事是小女考虑不周,在此代小女给夏大人赔罪了。”
甄远道给夏威鞠了一躬,“不知这件旗袍作价几何,甄家照价赔偿,绝无二话。”
夏威笑笑不说话。身后的小厮出声,“好叫甄大人知晓,这件旗袍用云锦两匹,价一百两白银,其上满绣用六位苏州绣娘用时三个月采用盘金绣、打籽绣绣成,工价三百六十两白银,用金线五卷,白花蕊用太湖白珠一斛,红花蕊用鸽血石一盒,袖口领口缀珊瑚珠365颗。”
那小厮每说一样,甄远道的心就抽一次。
“因此,这件旗袍总造价高达七千一百一十两。”
听到这个数字,夏威先甄远道一步变现出肉疼,“哎,如此精美的旗袍,我也是掏了多年积蓄才够做一件。要不是为了圣上殿选之事,我是断断不会给小女做的。”说着还向皇宫方向拱拱手。
听着这话,甄远道差点骂娘。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时候普通百姓,一个三口之家一年人吃马嚼也不过20两银子,这还不是那些无地佃农,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农民的花销,七千两银子够吃多少年了。
甄远道自己的官服,一套也才40两银子,前后的刺绣补子还能反复利用,要只算衣服也不过20两,这可是官服,四品官的官服!
七千两可是要了甄远道的老命了,甄家赔了这笔钱就要伤筋动骨了,要他还是大理寺少卿,借着这个名头,不仅自家夫人那些生意能多赚一些,遇到案子,还少不了‘断案费’也就苦一苦,大不了将那些他经手的案子多拖一拖就是了。
可现在他只是大理寺丞,得罪了皇上的大理寺丞,能不能保住这个寺丞的官位都不知道了,还有谁会打点他呢。那些投靠的商家又凭啥孝敬他呢。
愁啊!
甄家是没什么钱的,甄远道出身Sd一个小地主家,寒窗苦读十余年才考上进士,别不上那些大家出身的同科,他只能走偏门,苦研刑律这个被读书人鄙夷的赛道,在大理寺勤勤恳恳二十几年才从七品升到四品,能在京城安家都是甄远道生财有道。
从未出任过地方官的甄远道,远远不如同品级的知府,甚至低一等的知州、知县。地方一把手,除了附郭的可怜人,都可以花样百出的捞银子,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外如是。
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
附郭省城的知县都这么难,更何况京城的小官甄远道。
也就甄远道当大理寺少卿这几年才能‘光明正大’的捞些钱,大理寺少卿虽然是站大朝会最后一排,但也是有上朝的资格了,在京城官场也算是个人物了,有眼色的商家都主动开始上门孝敬了。
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甄家才在京城买房安家,成了沈眉庄外祖钱家的邻居。这时候,甄嬛都过了幼学之年,开始出入社交场合了。
甄远道能成为沈眉庄外家邻居还多亏了他出身Sd,与沈家、钱家有一份同乡之情。
官员聚集区的房子也不是谁想买就能买的。
“夏大人,本官今日未带这么多银两,还请随我回府去取,如何。”
夏威爽朗一笑,“我相信甄大人的人品,我就不去了,要赶紧回去告诉我那个小孽障一声,就让我这小厮随甄大人回府就是。”
你是相信我的人品还是相信有这么多人围观见证,我不可能不赔!甄远道郁闷的要死,他本计划让夏威随他回府,到了家中,只有夏威甄远道两人的时候,他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夏威免了这笔钱,或者能少一点也行。一个不认识的秀女泼的茶,凭什么我甄家赔?跟我甄家有一毛钱关系?
夏威不去,就一个小厮,甄远道的嘴遁再厉害也没法让小厮做主啊。
奸诈小人,借着这么多同僚上司围观,逼自己。
甄远道打落了牙往肚里吞,他家名声本就岌岌可危了,女儿还要进宫做官女子,不能再多一个言而无信、慷他人之慨的名声了。
“如此也好,夏大人,在下先行一步。”
“甄大人请。”夏威无所谓,又乐呵呵的和围观的这些官员打招呼,“老夏我打扰诸位了,在这给大家赔不是了。”夏威打个千。
夏威笑呵呵的走了,那个声大如牛的小厮溜到外城,“师父,妥了。”
老头点点头,给小厮一个荷包,小厮掂掂,“谢师父想着小子,以后有事您说话。”
“行了,别臭贫,叫你那些兄弟好好干,谁要是偷奸耍滑。”
“师父你老放心,我保证明天这事传遍四九城。”
甄远道上了马车就怒气冲冲,回家也没个好脸色。当着下人的面,把那件旗袍扔到甄母面前,“拿钱,七千两。”
“老爷抽什么风。”甄母又怒又羞,她当家主母的面子就这么被甄远道踩。
“你宝贝女儿作的妖,人家都到大理寺要账了。”
甄母这时候也知道出事了,而且对方没有一点顾忌甄家。“老爷坐下消消气,我这就让嬷嬷去拿。”
站在身边的嬷嬷忙去内屋拿,甄母从袖子中拿出钥匙,打开嬷嬷拿来的钱匣子,推给甄远道。
甄远道从中数了有数,也不够七千两银子,这还是最近预备甄嬛进宫才凑了五千两银票,差不多将家里能动珍玩藏书典卖后才有这么多,现在家里只剩下铺子和土地了。
甄远道气的拍桌子。
“去借吧。”
甄远道气过后颓然说道,“今天要是拿不出这笔钱,我这个五品官都保不住。”
“老爷何至于此啊!”甄母想不明白怎么就这样了。
老爷培养女儿这么多年,不就是期待着今天嘛,女儿成功入选,老爷的计划实现了,他们家怎么没有借着女儿一飞冲天?
他们认识的也都是小官,两千两银子也不是说借就借的,尤其是现在甄家发生这一系列事。最后没办法,把铺子抵押给朋友才借了两千两银子出来。
甄远道拿着七千一百两银票,又从荷包中拿出十两碎银子,交给自己的小厮,“给他,赶紧打发走。”
“是,老爷。”小厮迫不及待的跑去送银子给在门房的夏家小厮,生怕自己待久了被老爷迁怒。
甄母也把其他人打发走,给甄远道倒了杯温茶,“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甄远道扔下茶盖,一口气喝完了这杯茶,平静了一点,将事情给甄母说了一遍。
“叫那个孽女过来,这么大的事,她回来之后一点也不给咱们说,她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嘛!”
甄嬛急匆匆的来到母亲院子,门口母亲的陪嫁嬷嬷,悄悄和甄嬛说了一下,甄嬛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小跑着进了堂屋,跪下,流着泪哭诉,“父亲、母亲,他们欺人太甚,我不过是看不过夏冬春欺负人,说了几句话,那位富察家的小姐当场泼了我一身茶水不说,现在还上门要账。”
甄母心疼自己如珠似宝养大的女儿,急忙起身抱住女儿。
“富察家小姐?”甄远道抓住重点,“哪位富察家小姐?这事和富察家小姐有什么关系?”
甄嬛被甄母扶起来坐下,慢慢说起当天的事,甄远道夫妻越听脸越白。
甄嬛那点小心思甄远道夫妻都明白,要是没有富察英嬅插手,这事都能说一声漂亮,夸一句甄嬛胆大机智。
在众多秀女面前展现甄嬛自己不畏强权(夏冬春),锄强扶弱(安陵容)的品格,赚一波好名声。
偏偏,被富察英嬅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给破了。
“你说,那位富察小姐是富察马武的女儿?”
甄嬛点点头,“夏冬春说,她父亲是领侍卫内大臣富察马武。”
甄远道确认后抬起手要给甄嬛一耳屎,看到那张脸,又半道转向桌子。
茶杯茶壶碎了一地,碎裂的声音吓得甄嬛一激灵。
母女俩紧紧抱着彼此,甄远道气喘如牛,眼睛发红的样子吓到甄嬛母女了。
甄远道本以为就是得罪一个包衣佐领罢了,没想到还有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关键也不是领侍卫内大臣,而是富察马武的哥哥富察马齐,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马齐如今的地位,怎么说呢,往前老康时期的索相索额图、明相明珠,往后乾小四时期的和珅,知道吧,马齐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关键马齐还得了善终。
凭马齐在官场的手段,悄无声息的弄死甄家都是小菜一碟,现在甄远道只祈求,日理万机的马齐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理会小女儿家的事。
甄远道小人之心了,富察英嬅根本就没有告诉富察马武、富察马齐这件事,只是和母亲完颜氏,内宅之事都是主母管,哪有男人插手的。
马武知道了也没觉得有什么,找夏威不过是给女儿找个乐子。
甄家想不出解决之法,只能装鸵鸟把头插在沙子里装不知道,一点不知道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至于一夜过去,四九城关于这事沸沸扬扬的议论,甄远道三人表示说吧,说再多能少一块肉怎地,保住一家子平安就行。
整个甄家从上到下都心惊胆战的过起了日子,除了那两位来甄家出差的嬷嬷。
她们两个第一天过来的时候,甄嬛和甄母还傲气的很,晚上还商量着第二天怎么出招,结果第二天都老实了,她们说啥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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