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缓缓扫过被凤梧气机镇压,僵立原地的两百多名修士。
虽然陆浩反应极快,带着九华宗的人马利用传送符溜之大吉。
但剩下的人数,依旧可观。
千宝宗、御气宗的精锐弟子,以及那些闻风跟随,企图分一杯羹的中小宗门修士。
黑压压一片。
粗略一数,足有二百一十三人。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恐懊悔,以及一丝绝望的麻木。
在凤梧那无可匹敌的气机笼罩下,他们连运转灵力都感到滞涩艰困,更别说反抗或逃跑了。
陈阳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
随即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既入地狱道,便有买路钱。此乃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惨白的脸。
“如今,这规矩,由陈某来收。”
“每人,五千上品灵石。”
“不二价。”
话音落落,戈壁滩上死寂一片,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五千上品灵石!
对于大多数筑基修士而言,这绝非一个小数目!
许多中小宗门的弟子,全身家当或许也就这个数,甚至更少!
即便是千宝宗、御气宗这等富庶大宗的弟子,一口气拿出五千灵石,也足以让他们肉痛许久。
伤筋动骨。
但……
无人敢出声质疑。
因为那双与陈阳十指相扣的,属于凤梧的冰冷手掌,此刻正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因为那双变得清亮,却只倒映出陈阳一人的眼眸,正漠然地扫视着他们。
众人只能沉默。
“从你开始。”
陈阳随意点向距离最近的一名千宝宗弟子。
那是个相貌普通的青年,此刻面无人色。
青年浑身一颤。
嘴唇哆嗦着,在凤梧气机的压迫和同门师兄弟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艰难地伸手探入怀中。
取出自己的储物袋。
他颤抖着手,将里面所有灵石倾倒出来。
又向身旁的同门低声哀求,东拼西凑。
最终用灵力托起一小堆灵光闪烁的灵石,恭恭敬敬地奉到陈阳面前。
五千枚,不多不少。
陈阳神识一扫,确认无误。
左手一挥。
灵石便落入他早已准备好的空储物袋中。
“下一个。”
流程开始了。
千宝宗和御气宗的弟子们,如同被驱赶的羊群。
一个接一个。
麻木而顺从地上前,缴纳那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的买路钱。
不够的,便向同门低声下气地借贷。
写下欠条,许下种种承诺。
戈壁滩上,只余下灵石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压抑到极致,带着哭腔的哀求与商讨声。
唐珠瑶和莫北寒这两位领队天骄,被凤梧重点关照,气机压制最强,连开口都困难。
只能眼睁睁看着门下弟子被如此勒索。
心如刀绞,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升起。
陈阳神情平淡,如同在收租一般,有条不紊。
收了约莫十来个人的灵石后。
轮到一名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梳着两个利落的垂挂辫,身着千宝宗弟子服饰的少女。
少女脸上还带着些许未曾褪尽的稚气与娇蛮。
她鼓着腮帮子。
虽然同样恐惧,却还是忍不住抬眼瞪向陈阳,声音带着不甘与委屈:
“为何……为何那判官凤梧只收三千灵石,你却要收我们五千?这……这不公平!”
她嘴上说着,掌心却已老老实实用灵力托起了五千枚灵石。
灵光映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
这话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一时间。
所有尚在排队或已被收割的修士,都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目光复杂地看向陈阳。
是啊,判官收三千,你陈阳凭什么收五千?
陈阳停下动作,目光平静地落在少女脸上,看了她片刻。
那目光并不凶狠,却让少女心头一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然后。
陈阳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这样吧。”
他顿了顿,似乎在认真考虑。
“我不收你的灵石。”
少女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几乎要雀跃起来:
“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
陈阳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
“不过,有个条件。”
他抬手指了指前方辽阔无垠的戈壁滩,又指了指自己:
“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
少女脸上的惊喜瞬间凝固,转为茫然:
“……啊?”
陈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让人心底发寒的弧度:
“如果你能跑出百里之外,还未被我追上,这五千灵石,便免了。”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转冷:
“如果被我追上了……那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凛冽如实质的杀意,并非来自陈阳,而是来自他身侧……
那一直静静站立,眼神茫然的凤梧!
凤梧似乎感应到了陈阳话语中的威胁意味,眼眸微微转向那扎辫少女。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将神魂冻结的寒意,无声地笼罩过去!
“呃!”
少女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倒竖,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她终于明白了后果二字的重量。
那可能意味着……生死不由己!
“我、我交!我交灵石!”
少女再不敢有半分犹豫,甚至因为恐惧而声音变调,双手将灵石奉得更高。
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陈阳淡淡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挥手收走了灵石。
经此一遭,再无人敢质疑这五千的数额是否合理。
排队缴纳的速度,反而快了不少。
很快。
千宝宗与御气宗两宗弟子的买路钱收缴完毕。
陈阳那只专门用来装灵石的储物袋,已然沉甸甸,灵光透过袋口隐隐溢出。
接下来。
轮到那些跟随而来,本想捡便宜的中小宗门修士。
这些人的脸色更加凄惨。
他们的宗门底蕴远不及大宗,五千灵石对他们许多人来说,近乎是全部身家。
“陈、陈道友……”
一个看起来像是某个小宗门领队的中年修士,哭丧着脸,试图求情:
“我等……我等只是跟着来看个热闹,并无与陈道友为敌之心啊……这、这买路钱……可否通融一二?”
“是啊陈道友,我们就是一时糊涂,跟着起哄……”
“还请陈道友高抬贵手……”
哀求声此起彼伏,许多人眼中已带上了泪光。
陈阳面色冰冷。
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先前追杀自己时同样气势汹汹,如今却摇尾乞怜的面孔。
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热闹?”
他冷哼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在凤梧气机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尔等将追杀陈某,当做一场热闹来看?”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那如今这场热闹的座钱,就是五千灵石。”
“看,就付钱。”
“付不起……”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那就别怪陈某,让你们成为这热闹的一部分。”
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掐灭。
中小宗门的修士们面如死灰。
只能如同前两大宗弟子一般,开始互相借贷,凑足那要命的五千灵石。
然而。
终究有人连借贷都凑不齐。
一个身材魁梧,顶着个锃亮光头,身着青绿色道袍的汉子。
轮到他时,掏空了储物袋,又向同门借了一圈。
掌中托举的灵石,仍差着一大截。
他急得满头大汗,脸色涨红。
却又不敢看陈阳,只能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陈阳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扫了一眼他身后那些同样穿着青绿道袍,面有菜色的同门。
心中了然。
这是一个并不富裕的宗门。
他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拿过了那光头汉子紧攥在手中的储物袋。
光头汉子浑身一颤,却不敢反抗。
陈阳神识一扫,储物袋上那点粗浅的禁制形同虚设,内部情形一览无余。
果然。
除了几件品相普通的法器和一些杂物,灵石所剩无几。
“你们这衣衫……”
陈阳打量着他们的服饰,青绿色:
“你是哪个宗门的?”
光头汉子颤声回答:
“大……大竹宗。”
“大竹宗?”
陈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这打扮,脑袋光秃秃还带点尖,配上青绿衣衫,倒真有几分像是春天刚破土的竹笋。
下面青,顶上白。
那光头汉子被陈阳的目光打量得心惊胆战,以为陈阳在琢磨什么酷刑。
他猛地一咬牙。
仿佛下了极大决心,从怀中贴身之处,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枚颜色泛黄,边缘磨损的竹简。
双手奉上:
“陈、陈道友……”
“这、这是我大竹宗秘传的筑基期锻体功法,青竹锻体诀……”
“不知……不知可否……抵偿不足的灵石?”
功法?
陈阳挑了挑眉,接过竹简,神识沉入其中。
片刻后。
他收回神识,脸上没什么表情。
果然只是一门颇为粗浅的锻体功法,讲究引动木行灵气,淬炼肉身,锤炼出一层青竹灵光护体。
对于炼气圆满或刚筑基的修士或许算不错。
但对如今已筑基,且身怀万森印的陈阳而言,价值有限。
他随手将那竹简丢入自己储物袋,目光再次落在那光头汉子惶恐的脸上。
“大竹宗……似乎有些名声?”
陈阳像是随口问道。
光头汉子吓得不敢接话。
一旁的柳依依适时开口,声音透过云隐玄袍传来,清冷而准确:
“有些名声。”
“一个以种植灵竹和锻体闻名的宗门。”
“前些年还叫大竹门,近些年其掌门侥幸突破元婴,便升格称为大竹宗了。”
“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
陈阳了然地点点头。
他看着光头汉子那副快要吓昏过去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罢了。”
陈阳挥了挥手,语气缓和了些许:
“陈某也非那等赶尽杀绝的歹人。”
他心念微动,体内灵力按照刚刚扫过的《青竹锻体诀》行功路线试着运转了一下。
刹那间。
一层淡淡的,带着盎然生机的青色光晕,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身体四周。
隐隐有竹节虚影闪烁。
“果然是粗浅功法。”
陈阳摇了摇头,散去灵光。
这点效果,比起万森印的苍松印带来的防御加成,天差地远。
然而。
这一幕落在那光头汉子眼中,却令他瞳孔骤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青竹锻体诀》虽不算顶尖,却也是大竹宗立身之本!
宗门弟子修炼此法,即便天赋不错,也需苦修月余,方能勉强引动灵气,在体表凝聚出如此清晰的青竹灵光!
可这陈阳……
只是看了一眼玉简,随手一试,便达到了宗门弟子苦修月余的效果?!
这……这是什么妖孽般的悟性?!
还是说,他本身修炼的功法,与木属性有极高的契合?
光头汉子心中惊涛骇浪,看向陈阳的目光,敬畏之中,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惧。
陈阳却没在意他的反应,心中明了自己修炼万森印,对木属性功法天然亲近,触类旁通罢了。
接下来,收缴继续。
又有七八个小宗门的修士,实在凑不出足够灵石,只能效仿大竹宗,用宗门功法来抵押。
陈阳来者不拒,神识扫过一遍,确认并非假货后,便随手丢入储物袋中。
这些功法大多品阶不高,对他用处不大。
直到轮到一个白发苍苍,看起来像是个炼丹师模样的老者。
老者所属宗门似乎是个专精丹道的小派,他颤巍巍地掏出一枚质地温润的白玉玉简,奉给陈阳:
“陈、陈道友……此乃我丹尘门的核心控火典籍,《丹尘控焰诀》……还请、请道友笑纳,抵偿部分灵石……”
“丹尘门?”
陈阳接过玉简,略感陌生:
“我怎么没听过这个门派?”
柳依依再次低声解释:
“东土丹道,以天地宗为尊,威名赫赫,掩盖了其他所有丹道宗门的光芒。这些小门派,名声不显,也是常事。”
陈阳恍然,神识沉入玉简。
片刻后。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这《丹尘控焰诀》虽然整体品阶不算极高。
但在控火精细度,火焰温度分层,以及利用不同火焰特性辅助炼丹等方面,颇有独到之处。
尤其是其中一些关于丹火与药性感应的描述,对他这等初涉丹道,心向往之的初学者,颇有启发。
“只有这个?”
陈阳看向老者。
老者一愣,随即明白了陈阳的意思,连忙又掏出好几枚颜色各异的玉简,甚至还有一些兽皮卷轴:
“还、还有这些!”
“都是我丹尘门历代积累的炼丹心得,常见丹方、以及一些灵药辨识图谱……”
“请、请道友一并收下!”
陈阳毫不客气,一股脑全部收下。
这些正是他目前所需!
有了这些,他对丹道的学习必能更上层楼,将来去天地宗碰运气,也多几分底气。
终于。
最后一名修士也缴纳了灵石或抵押了功法。
陈阳掂了掂手中那装满灵石的储物袋,沉甸甸的,手感极佳。
粗略估计,仅灵石一项,收入便已超过百万之巨!
这还不算那些抵押的功法玉简。
戈壁滩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许多人瘫坐在地,神情恍惚,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唐珠瑶和莫北寒也感觉身上的压力稍稍减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以及一丝难以压抑的屈辱。
然而。
陈阳的目光,却并未从他们身上移开。
他的视线,缓缓转向了身侧,落在了凤梧的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凤梧那雪白道袍腰间,那根束得一丝不苟的白色腰带上。
腰带正中,悬挂着一个看似普通,质地非布非皮的灰白色布袋。
那是判官凤梧的布袋,内里所盛,正是地狱道启世以来这些时日,她拦下各路修士所缴的买路钱!
陈阳的目光,直勾勾地,毫不掩饰地盯着那个布袋。
如此明显的意图,立刻被在场所有人捕捉到了。
唐珠瑶和莫北寒瞬间瞪大了眼睛。
嘴巴微张,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这家伙想干什么?
难道……
就连陈阳身旁的柳依依,也从黑袍下投来疑惑的目光,不解陈阳为何突然盯着凤梧的腰带看。
“你松一下手。”
陈阳忽然对柳依依低声道。
柳依依茫然,但还是依言松开了牵着陈阳左手的手。
下一刻。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
陈阳动了。
他依旧用右手与凤梧十指相扣,这是他的护身符。
然后。
用空出来的左手,极其自然,甚至带着几分理直气壮地,向着凤梧腰间的那个布袋……
伸了过去!
目标明确,动作流畅。
他要拿判官收的买路钱!
“他……他疯了?!”
“连判官的钱都敢动?!”
“这是亵渎!是对地狱道规则的践踏!”
“凤梧!快拍死这个狂徒!”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低低的惊呼与咒骂声难以抑制地响起。
唐珠瑶和莫北寒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凤梧立刻恢复判官的威严,一巴掌将这个贪婪无耻到极点的菩提教妖人拍成肉泥!
然而。
让所有人再次大跌眼镜的是……
凤梧没有动。
她只是微微低下头。
那双变得清亮却依旧茫然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陈阳的手伸向自己的腰带。
看着他的手指勾住那个布袋的系绳。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半分抗拒或怒意。
她就那么站着,任由陈阳施为。
仿佛陈阳要拿的,不是她辛苦工作收来的灵石。
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陈阳低着头,专心致志地解着那个系得颇紧的布袋绳结。
因为只用一只手,动作显得有些笨拙,扯了好几下都没解开。
他有点着急,手上力道不由得大了些,拉扯之间,竟把凤梧腰间的白色腰带也给带动了。
原本束得整齐贴身的道袍,顿时松垮了一些,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截同样白皙得耀眼的脖颈。
一旁的柳依依见状,先是一愣。
随即脸色微变。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伸手挡住了陈阳粗暴的动作。
“我、我来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我帮你解下这布袋!”
说着,她便代替陈阳,去解那绳结。
她的手指灵巧,很快便解开了。
然而。
在取下布袋,将布袋递给陈阳后。
她却并没有立刻退开。
而是伸出手,快速地为凤梧重新整理松开的道袍,然后……
用力地将那条白色腰带重新系紧!
勒得非常紧!
紧到凤梧那纤细却挺直的腰身,被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那雪白的道袍布料都绷出了清晰的褶皱。
甚至于……
凤梧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带得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你为何……这么用力?”
陈阳接过布袋,有些愕然地看着柳依依那系腰带动作:
“勒这么紧,凤梧会不会不舒服?”
“不会吧。”
柳依依低着头,小声嘀咕,手上动作却没停,还在用力收紧。
“不行不行!”
陈阳皱了皱眉,看着凤梧那被勒得仿佛要断掉的腰身:
“还是松一点好,看着都难受。”
“紧一点……也没事吧?这样……不容易掉。”
柳依依继续小声反驳,但手上力道,却在陈阳的目光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松了些。
“还是松点。”
陈阳坚持。
于是。
地狱道,戈壁滩上。
出现了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三观尽碎的一幕……
两个菩提教的妖人,一个牵着手,一个在旁帮忙。
围着那位曾经威震杀神道,令无数天骄敬畏的判官凤梧,就为了她腰间一根腰带的松紧程度。
开始拉扯,调整争论。
“这里有点歪……”
“好了,这样差不多了吧?”
“好像还是有点松,万一活动时散了……”
“那就再紧一点点……哎,好像又太紧了……”
“松松松……”
那根雪白的腰带,在两人手中,松了紧,紧了又松,反反复复。
而被他们摆弄的当事人凤梧,从头到尾,只是静静地站着。
眼神清亮而茫然地看着陈阳。
对于自己腰带的命运,对于那两人近乎亵玩的举动,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悦或反抗。
仿佛一尊精致却无知觉的人偶。
“我……我怎么感觉,这凤梧天骄……沦为这两个菩提教妖人的……玩具了?”
“他们这是在亵渎判官威仪!是在践踏我辈修士的尊严!”
“凤梧!快醒醒啊!拍死他们!”
然而。
无论众人心中如何呐喊,如何诅咒,凤梧依旧毫无反应。
终于。
腰带在陈阳的坚持下,被调整到了一个相对宽松却又不会散开的程度。
柳依依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但见陈阳满意地点点头,也只能作罢。
陈阳掂了掂手中从凤梧腰间取下的,沉甸甸的灰白色布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然后。
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的事。
他转过身。
面对着眼神茫然的凤梧,用一种极其认真,仿佛在商量什么大事的语气,开口道:
“凤梧啊……”
凤梧清澈的眼眸看着他,似乎在倾听。
“你一个人,带着这么多灵石,在这危机四伏的地狱道里行走,实在太危险了。”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
“万一遇到居心叵测的歹人,抢夺你的灵石,可如何是好?”
“不如这样……”
陈阳晃了晃手中的布袋:
“这些灵石,暂时交给我替你保管。”
“我修为虽然不高……”
“但好歹是个男人,会尽力保护这些灵石的周全。”
他看着凤梧的眼睛,非常关心地询问:
“你如果同意呢,就说个‘好’字。”
“如果不同意呢,就说个‘不’字。”
陈阳停下来,耐心等待。
戈壁滩上,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凤梧。
凤梧静静地看着他,嘴唇紧闭,一个字也没说。
陈阳等了足足十息,然后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哦,你没说话。”
“没说话……”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说完。
他非常自然,非常顺理成章地,将那个装着不知多少万灵石的灰白色布袋,塞进了自己怀里。
贴身放好。
唐珠瑶:“……”
莫北寒:“……”
众修士:“……”
所有人都有一种想要吐血,却又吐不出来的憋闷感。
无耻!
太无耻了!
这简直是他们修行以来,见过的最厚颜无耻,最颠倒黑白,最趁火打劫的行径!
然而。
看着凤梧那依旧平静,甚至对陈阳拿走自己全部积蓄都无动于衷的模样,他们又能说什么?
又能做什么?
唐珠瑶和莫北寒两人,先是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随即却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甚至……有点想笑。
气笑了。
这地狱道,原本是东土最残酷的试炼场之一。
无尽的厮杀,无孔不入的业力侵蚀,神出鬼没索要买路钱的判官……
每一样都足以让修士殒命,让天骄折戟。
可现在呢?
这一切的残酷,似乎都与这个叫陈阳的菩提教行者无关了。
他身边跟着一个活过来的,实力恐怖的判官打手。
他反客为主,向追杀他的人收取了天价买路钱。
他甚至连判官本人的钱袋都一并揣进了自己兜里。
接下来,这地狱道对其他修士而言,恐怕要多出一项前所未有的,噩梦般的试炼内容……
如何尽可能地,绕开这个叫陈阳的瘟神!
就在众人心中五味杂陈,恍恍惚惚之际。
唐珠瑶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
试探着开口:
“陈、陈郎……你看,这买路钱……您是否收得满意了?”
一旁的莫北寒也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瓮声瓮气道:
“是啊,陈兄弟,你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是不是……能放我等先离去?我等保证,绝不再与陈兄弟为敌!”
他们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让他们尊严扫地,损失惨重的魔鬼。
然而。
陈阳闻言,却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脸上,眉头微微皱起。
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
“离去?”
他重复了一遍,随即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你们两人的买路钱呢?”
两位道韵天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唐珠瑶以为自己听错了,勉强维持着笑容:
“陈郎说笑了……方才,方才我等不是已经将买路钱……交给凤梧判官了吗?”
她指了指陈阳怀中那个鼓囊囊的位置……
虽然布袋已被陈阳收起,但痕迹犹在。
“是啊!”
莫北寒也急忙道:
“那三千灵石,可是我们亲手交给凤梧的!进了她的布袋!”
陈阳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
他盯着两人,声音也变得冰冷:
“那钱,是凤梧收走的,进的是她的布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又不是,进了我陈某的储物袋。”
唐珠瑶一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可……可是……那凤梧的布袋,不是已经被你拿走了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陈阳眼神骤然转厉,冷哼道:
“胡说八道!”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某方才说得清清楚楚,只是替凤梧代为保管!”
“乃是出于一片好心,怕她独身携带巨款,遭遇不测!”
“你等怎可凭空污人清白,妄加揣测?!”
……
“我……”
唐珠瑶被噎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却又不敢反驳。
她能说什么?
说陈阳是巧取豪夺?
可凤梧本人都没意见啊!
莫北寒见状,知道再纠缠布袋归属毫无意义,只会激怒此刻掌控着绝对话语权的陈阳。
他咬了咬牙,狠心道:
“陈兄弟,是莫某失言了!”
“这样,我们二人,再每人缴纳五千灵石!”
“不!”
“双倍!”
“每人一万灵石!”
“权当是给陈兄弟赔罪!你看如何?”
说着,他便要从储物袋中掏灵石。
“呵呵。”
陈阳却忽然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讽。
“一万灵石?”
他缓缓上前一步。
凤梧亦步亦趋,与他十指相扣,同步向前。
柳依依默然跟随在另一侧,重新牵上手。
陈阳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在唐珠瑶和莫北寒脸上。
“你们二人,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剐在两人心头:
“一人,口吐罡气,凌厉无匹,直取我要害,欲将我立毙当场。”
他的目光扫向莫北寒。
“一人,祭出金环,诡谲莫测,专锁道基本源,欲废我修为,擒我回宗。”
他的目光转向唐珠瑶。
“招招致命,式式狠毒。”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瞬间惨白的脸,缓缓吐出最后一句:
“你们觉得,我要收的,仅仅是买路钱吗?”
不等两人回答,陈阳的声音,陡然拔高。
如同惊雷炸响,在凤梧无形气场的加持下,轰然回荡在整个戈壁滩上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修士耳中:
“我要收的,是卖命钱!”
“是你们二人……”
“买自己这条命的钱!”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唐珠瑶,又指向莫北寒,声音冷酷而决绝,不容任何置疑与商量:
“一人,二十万上品灵石!”
“一丁点,都不能少!”
“交钱,活。”
“不交……”
他的目光,扫向身旁眼神清亮,却弥漫着无形杀意的凤梧。
未尽之言,如同最沉重的枷锁,轰然套在了唐珠瑶与莫北寒的脖子上。
两人身体剧震,如遭雷击。
脸色瞬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二十万……上品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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