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荒原,毒雾边缘。
天穹低垂,铅灰色的云层如同浸透毒液的破絮,沉甸甸地压在荒原之上。远处翻涌的毒雾形成一堵接天连地的墨绿色巨墙,雾中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声,仿佛蛰伏着无数饥渴的凶兽。
楚狂单膝跪地,后背紧贴着风化严重的玄武岩。这块历经千年风沙侵蚀的巨石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此刻正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微微震颤。他的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刀片,喉间翻涌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右臂上那些漆黑的鳞片已经大片剥落,裸露的血肉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溃烂的伤口中不断渗出混着毒液的脓血。
滴答——
殷红的血珠顺着他的指尖坠落,在焦黑的砂砾上溅开一朵朵细小的血花。令人惊异的是,这些血液刚落地面就沸腾起来,蒸腾出带着硫磺味的猩红雾气。插在一旁的魔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状态,剑脊上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开始明灭不定地闪烁,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节奏。
随着纹路的每次亮起,剑身都会发出低沉的嗡鸣。这声音引动楚狂体内蛰伏的战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五脏六腑间奔涌的灼热力量——那是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积累的煞气,此刻正在毒素的刺激下变得愈发狂暴。左眼不知何时已化作竖瞳,视野中的荒原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纱。
白芷的残魂已经沉寂,净魂莲籽的力量消耗殆尽。而更危险的是——
血剑尊的气息如附骨之疽般缠绕在荒原上空。
楚狂能感觉到——那柄饮尽千魂的血色长剑仍在暗处嗡鸣,剑锋上未干的血迹正散发着灼热的杀意。每一缕掠过荒原的腥风里,都蛰伏着致命的剑气;每一处阴影交错的岩缝中,都可能突然刺出索命的寒光。
这场追杀就像逐渐收紧的绞索,血剑尊的脚步声始终在生死之间徘徊。楚狂知道,那位以血养剑的疯子绝不会放任猎物逃脱——毕竟他剑下,从无活口。
远处,一道血色剑气撕裂毒雾,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出焦黑的沟壑。楚狂的瞳孔收缩,手指扣紧剑柄。
“找到你了。”
血剑尊的身影从雾中浮现,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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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尊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溶洞潮湿的空气中缓缓蔓延。他苍白的手指轻轻抬起,掌心上方三寸处,一道猩红剑意如同初生的幼蛇般缓缓舒展。那剑意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扭曲变形——时而化作带刺的荆棘,时而凝成獠牙毕露的兽首,表面流动的暗红色光晕将洞壁映照得如同浸在血海之中。
考虑得如何?他嘴角勾起一抹蛊惑的弧度,剑意随之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那声音直钻耳膜,带着某种扰乱心智的诡异频率,吞噬它...剑意突然暴长三寸,尖端裂开七道细缝,宛如绽放的血色昙花,你的战魂就能突破瓶颈...
溶洞顶端滴落的水珠在接近剑意时瞬间汽化,腾起的白雾中浮现出无数挣扎的人脸虚影。血剑尊向前半步,让剑意映亮楚狂染血的面容:而白芷...他故意拉长尾音,剑意核心突然浮现出女子模糊的轮廓,或许...还有救。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声叹息,却让悬浮的剑意剧烈震颤起来,那些暗红流光突然变得清澈透亮,隐约可见其中流淌着细沙般的金色星芒——那分明是净魂莲特有的气息。
楚狂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知道这是陷阱。
但白芷的残魂正在消散,而药王谷的入口仍遥不可及。
“你究竟想要什么?”楚狂嘶声道。
血剑尊缓步走近,声音低沉:“我说过了……葬剑渊的封印,需要修罗王血才能开启。”
“而你,是最后的钥匙。”
楚狂冷笑:“若我拒绝?”
血剑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两道猩红细线,周身衣袍无风自动。刹那间,那道悬浮的剑意如同被惊醒的凶兽,爆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轰!!!
以他立足之处为圆心,坚硬的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炸裂。蛛网状的裂痕瞬间蔓延出十丈开外,每道缝隙中都喷涌出粘稠的血雾。原本翻涌的毒雾被狂暴的剑气硬生生撕开,形成一道直径三丈的真空通道,通道边缘的雾气如同被利刃切割般整齐。
那就...血剑尊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这种平静反而比怒吼更令人毛骨悚然。他缓缓抬起右手,那道剑意瞬间分裂成数百条血线,在空中交织成遮天蔽日的死亡牢笼,死在这里。
最后四个字落下的瞬间,所有血线同时发出厉鬼尖啸般的剑鸣。溶洞四壁的岩石在这声波冲击下层层剥落,连空间都开始产生不自然的扭曲。血剑尊的身影在漫天血光中逐渐虚化,仿佛整个人都要化作这致命剑意的一部分——这分明是要将楚狂连肉身带魂魄,彻底绞杀在这方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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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猛地拔剑,魔剑与血色剑气相撞,气浪炸开,周围的毒雾瞬间被清空。
但血剑尊的速度更快。
他的身形如鬼魅般闪至楚狂身后,指尖点向他的后心——
**“噬心剑意·锁魂!”**
一道冰冷的剑气刺入楚狂的脊背,如同毒蛇般钻向心脏。楚狂闷哼一声,战魂本能地沸腾,背后的骨刺破体而出,却无法阻挡剑意的侵蚀。
“这是专门为修罗战魂准备的‘锁’。”血剑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它会一点点蚕食你的意志……直到你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楚狂跪倒在地,魔剑插进地面支撑身体。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切割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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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楚狂的意识如同坠入泥沼般不断下沉之际——
嗡!!!
插在血泊中的魔剑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铮鸣,剑柄处缠绕的古老锁链寸寸崩断。那些原本黯淡的血色纹路此刻亮得刺目,如同地心喷涌的岩浆般在玄铁剑身上疯狂流淌。每道纹路亮起,就有梵音般的剑啸在溶洞中回荡,震得漫天血雾都为之凝滞。
楚狂……醒醒!
白芷的声音不是从耳畔传来,而是直接在他识海深处炸响。这声音里裹挟着净魂莲特有的清冽气息,如同极北之地的寒风突然灌入沸腾的熔岩。楚狂涣散的瞳孔里,倒映出魔剑上浮现的素白虚影——白芷的残魂正以燃烧魂力为代价,双手死死按住即将暴走的魔剑,发梢都开始化作点点星芒消散。
不是残魂的微弱低语,而是清晰的、近乎实体的呼唤。
楚狂猛地抬头,魔剑自动飞起,剑锋直指血剑尊!
“什么?!”血剑尊瞳孔骤缩,急速后撤。
但已经晚了。
魔剑划出一道血色的弧光,剑气如怒涛般席卷,竟将血剑尊的噬心剑意硬生生斩断!
剑灵苏醒,白芷的虚影浮现在剑身上,长发飞舞,眼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滚!”**
一字喝出,血剑尊如遭雷击,面具上裂开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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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抓住机会,战魂彻底爆发。
他一把抓住魔剑,背后的骨刺增生,化作狰狞的剑翼,整个人如同修罗降世。
“现在……”楚狂的声音沙哑,“轮到我了。”
他瞬间出现在血剑尊面前,魔剑斩下!
血剑尊仓促格挡,但这一剑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料。
“咔嚓!”
面具碎裂,露出一张与玄霄祖师七分相似的脸。
“你……!”血剑尊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楚狂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魔剑贯穿他的胸口,吞噬剑意的快感让战魂发出满足的低吼。
血剑尊的身体开始崩解,却在最后一刻狞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的身体化作血雾消散,只留下一句回荡的警告:
**“凌霄子……已在葬剑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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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楚狂的剑翼缓缓收拢。
他转身看向魔剑,白芷的虚影已经黯淡到近乎透明。
“白芷?”他伸手想去触碰,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微微摇头,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我的力量……耗尽了……”**
“不!”楚狂低吼,“药王谷就在前面,你再撑一下——”
白芷的虚影抬手,指尖轻点他的眉心。
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药王谷的地图。青莲令的所在。**
**以及……谷底镇压的“修罗王血”。**
“记住……”她的身影开始消散,“别相信……任何人……”
最后一缕金光没入魔剑,剑身恢复了沉寂。
楚狂跪在原地,拳头砸进地面,鲜血从指缝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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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山崖之巅,夜风卷起墨羽黑袍的衣角,猎猎作响。他缓缓合上手中泛着幽蓝光芒的记录符箓,玉质的符纸在闭合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银质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面具下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瞳孔中流转的数缕流光如星河般明灭不定。
修罗战魂数据......他指尖轻抚过面具边缘的古老符文,声音比夜雾还要飘渺,收集完成。
最后一字落下时,他袖中突然滑出三枚血色玉简。这些玉简悬浮在半空,表面浮现出楚狂战斗时的全息影像——每一招每一式都被分解成数千行流动的咒文。墨羽屈指轻弹,玉简便如同归巢的夜枭般飞向不同方向,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黑袍翻涌间,他的身影逐渐淡去。先是衣角化作飘散的鸦羽,接着是手臂分解成细碎的数据流光,最后连面具都融入了月光。整片山崖重归寂静,仿佛从未有人驻足。
与此同时——
山崖下的荒原中,楚狂的五指深深扣入魔剑剑柄。剑身传来灼热的脉动,与他胸腔里沸腾的战魂产生共鸣。他抬头望向东方天际,那里的星辰被某种力量扭曲成诡异的旋涡状。死灵峡谷上空终年不散的雷云,即使在深夜也能看到隐约的电光闪烁。
一滴混着黑血的汗珠顺着下颌坠落。他知道,那里没有援军,没有退路,有的只是必须独自面对的修罗宿命。魔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觉悟,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剑鸣,惊起方圆十里蛰伏的夜鸦。这些漆黑的飞鸟掠过血月,如同为赴死者铺开的幽冥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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