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塞的城楼上，守将布吉特背着手，惬意地眯着眼。
他脚下是坚不可摧的雄城，身后是三万精锐守军，心中满是即将到手的泼天功劳。苏毅那支远征军？不过是刚打赢了一场侥幸之仗的疲惫之师，如今竟敢把主意打到黑石塞头上，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都精神点！等华朝人撞得头破血流，咱们就开城收人头！”布吉特对着副将吩咐道，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向国都的奏报中，将自己的英明神武写得更辉煌一些。
然而，这份自信满满的惬意，仅仅维持了两个时辰。
天色渐暗，城头燃起了火把。布吉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挥之不去的烦躁。
他派出去的三波斥候，都如同石沉大海，连个泡都没冒。城楼上的信鸽笼子里，几只肥硕的信鸽咕咕叫着，可他不敢放。就在一个时辰前，他亲眼看见一只被放飞的信鸽，刚刚飞出城墙范围，就被一道快得看不清的黑影从空中射落。
箭矢来自千步之外！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上了布吉特的心脏。整个黑石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笼罩，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
韩信的“锁喉”之策，已然悄无声息地生效。
“将军，您看！”副将惊恐的呼喊，将布吉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猛地抬头望向远方的地平线，瞳孔骤然收缩。
夜幕之下，一片黑色的潮水正缓缓涌来。那不是散乱的兵痞，而是由无数个漆黑方阵组成的钢铁森林。没有喧嚣的呐喊，没有杂乱的脚步，只有甲叶碰撞的沉闷声响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洪流，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军阵之前，万籁俱寂，唯有那面绣着斗大“华”字的黑龙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死神的镰刀，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城墙上的守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握着兵器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慌什么！”布吉特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色厉内荏地冲着城下大吼，“城下的华朝兵将听着！尔等远征疲惫，已是强弩之末！速速下马投降，本将军心怀仁慈，或可饶尔等不死！”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军阵前方，一员白袍银甲的将领策马而出，正是岳飞。他甚至没抬眼看城楼上的布吉特，那副彻底的无视，比任何羞辱性的言语都更令人难堪。
岳飞只是抬起手，对着身后，轻轻向下一挥。
“哗啦！”
军阵中，两千名身着特制皮甲的士兵踏前一步，动作整齐划一得如同一个人。他们从肩上取下一根根黑黢黢的长管状物，熟练地架在肩上。
城墙上的赤岩国士兵们看得满脸困惑。
“那是什么玩意儿？”
“长一点的烧火棍吗？”
“华朝人是打仗打疯了？想用这东西把我们吓死？”
布吉特也皱起了眉头，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兵器，但那股不祥的预感却愈发浓烈。
岳飞冰冷的声音，穿透了夜空。
“放！”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仿佛平地炸开万道惊雷，瞬间吞噬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
两千支火铳同时喷出长长的火舌，那刺目的光芒，将城墙上每一个赤岩国士兵惊骇欲绝的脸庞照得煞白！
下一瞬，由无数铅弹组成的金属风暴，带着死神的尖啸，跨越了近三百步的遥远距离，狠狠地扫过黑石塞高大的城头！
“噗！噗！噗！”
惨叫声甚至没能完整地发出，就被撕裂血肉的声音所淹没。
城墙上引以为傲的垛口、坚固的精铁盾牌，在这股钢铁风暴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血肉横飞，肢体碎裂，无数士兵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敌人，就在密集的弹雨中被撕成了碎片。侥幸未被直接命中的幸存者，也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吓破了胆，耳中是持续的嗡鸣，眼前是血色的残肢，他们哭喊着“妖术”，连滚带爬地向城下逃去，彻底崩溃。
“将军小心！”
几名亲兵嘶吼着，死死将布吉特扑倒在地。几颗流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将他身后的旗杆打得木屑纷飞。
布吉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抖如筛糠，脸上早已血色尽失。他颤抖着抬起头，只看了一眼，便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原本站满守军的城头，此刻已是一片狼藉的血肉屠场。
他终于明白了，这不是战争。
这是屠杀！
“杀——！”
趁着城头指挥系统彻底瘫痪，守军陷入混乱的绝佳时机，两声暴喝同时响起！
杨再兴与岳云，各率一支由背嵬军精锐组成的敢死队，扛着水缸般粗细的巨型攻城锤，在神机营第二轮、第三轮的压制性射击掩护下，如两支离弦之箭，直冲城门！
“滚开！”杨再兴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龙，每一次横扫，都将城门前负隅顽抗的守军连人带甲砸得筋断骨折，硬生生为身后的攻城锤清出了一条血路。
“给老子开！”岳云双臂肌肉坟起，青筋暴突，抡起重达千斤的巨锤，与数十名背嵬军将士合力，狠狠地撞向那扇由精铁包裹的厚重城门！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看似坚不可摧的城门，在野蛮的巨力面前，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门栓崩断，门板四分五裂！
“城破了！”
背嵬军的士兵们如同决堤的洪流，从破碎的城门处蜂拥而入。战斗，或者说，是单方面的清剿，在半个时辰内便已宣告结束。
黑石塞的将军府内，岳飞策马立于庭中。
布吉特被两名背嵬军士兵死死按在地上，瑟瑟发抖，早已没了先前的半分傲慢。
岳飞用马鞭的末梢，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只问了一句，声音平静无波。
“国都的布防图，以及你们国王的私库位置。说，或者死。”
与此同时，在距离黑石塞百里之外的官道上，一名赤岩国都派出的信使，正拼命抽打着胯下的快马。
他的怀里，揣着国王催促布吉特主动出击、配合主力大军夹击华朝人的严令。
然而，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能望见黑石塞轮廓的山坡上时，整个人却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看见的，不是赤岩国的旗帜，而是一面在火光中狂舞的“华”字大旗，高高飘扬在黑石塞的城楼之上。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信使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掉转马头，不顾一切地向来路狂奔而去。
他将带回去一个足以让整个王国，彻底崩溃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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