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没有说话，他只是上前一步，把苏清清轻轻地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的目光落在王兰身上，没有一丝温度。
“苏老太婆要死了？”
林墨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王兰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挤出几滴眼泪，“是啊，医生说……就这两天了……”
“是真要死了，”林墨打断了她，“还是想用这种法子，把我们骗过去，再讹一笔钱？”
这话一出，王兰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她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只有一刹那，却被林墨和苏清清看得清清楚楚。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
“那是我婆婆！是清清的亲奶奶！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林墨，你别血口喷人！”
她表现得义愤填膺，可那躲闪的眼神，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苏清清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看懂了。
在王兰那慌张的眼神里，她看到了熟悉的算计和心虚。
原来，还是骗局。
原来，他们连“死亡”这种事，都可以拿来当做算计她的工具。
李秀莲也看明白了，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兰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
林墨却抬手拦住了她。
他看着还在地上嘴硬的王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跟这种人争辩，是浪费口舌。
他有更直接的办法。
“旺财！”
林墨淡淡地喊了一声。
蹲在他脚边，原本正懒洋洋摇着尾巴的大黑狗，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它抬起头，那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锁定了跪在地上的王兰。
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充满了警告意味的“呜呜”声。
王兰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你……你想干什么？”她色厉内荏地喊道，“林墨，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可是你丈母娘！”
“我媳妇只有一个娘，姓李。”
林墨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旺财，送客。”
“嗷呜！”
一声压抑的咆哮，旺财四肢发力，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王兰就扑了过去！
“啊——！”
王兰发出了这辈子最凄厉的一声尖叫。
她也顾不上装可怜了，连滚带爬地从地上弹起来，转身就跑。
那速度，比上次来讨要份子钱时，还要快上几分。
“林墨！你太过分了！你会遭报应的！”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咒骂。
旺财并没有真的去咬她，只是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凶狠的咆哮，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院子门口的村民们，急忙让开一条道，看着王兰屁滚尿流地跑远，一个个脸上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直到王兰的身影消失在村口，旺财才停下步子，抖了抖威风凛凛的毛，迈着小碎步，摇着尾巴，跑回林墨身边邀功。
李秀莲终于忍不住了，“呸”的一声，朝着王兰消失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不要脸的玩意儿！还敢上我们家来演戏！真是把我们当傻子了！”
院子里，重归安静。
林墨转过身，看到苏清清正怔怔地看着村口的方向，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他有些担心，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老婆，没事了。”
苏清清回过神，她抬起头，看着林墨，眼睛里没有了迷茫。
“老公，我没事。”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轻松。
“我就是觉得……终于，彻底看清他们了。”
……
与此同时，清水村，苏家。
那间阴暗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草药和霉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苏老太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脸上盖着一块湿布，嘴唇发白，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看起来真像个命不久矣的人。
苏有才在床边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就往门口看一眼。
“娘，你说……王兰她能行吗？林墨那小子，精得跟猴儿似的，万一被看穿了……”
“闭嘴！”
床上的苏老太婆，猛地睁开了眼睛，哪里还有半分要死的样子。
她一把扯掉脸上的湿布，眼神精明又恶毒。
“我这半死不活的样子都装出来了，她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再说了，那死丫头心软，王兰跪下去再哭一哭，她能不跟着回来？”
苏老太婆坐起身，盘算着。
“只要他们肯来，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等他们一进门，你就给我跪下，就说我快不行了，没钱看病，也没钱买棺材！”
“林墨现在那么有钱，又是盖新房，又是买地的，他能眼睁睁看着他媳妇的亲奶奶，死在家里都没钱下葬？”
“他要脸！他丢不起这个人！”
苏老太婆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到时候，不说多的，要个一百块钱的安葬费，他敢不给？”
“一百块！”苏有才的眼睛也亮了。
“有了这一百块，咱们家的日子，又能缓过来了！”
母子俩正做着美梦，破旧的房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
王兰披头散发，衣服上还沾着泥土，一脸惊魂未定地冲了进来。
“当家的！娘！不好了！”
苏老太婆一看她这副鬼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清清那死丫头呢？”
王兰喘着粗气，脸上又是恐惧又是愤怒。
“别提了！林墨那小子，他……他根本不信！”
“他还说我们是去骗钱的！他还放狗咬我！”
“什么？”
苏老太婆猛地从床沿上站了起来。
“我都快死了！他还不信，还放狗咬你！”
“是不是你这个废物说漏嘴了？”
“怎么没把你咬死呢，那样，我们还能跟他要一笔赔偿！”
“娘，你这是说的人话吗？”王兰哭丧着脸，让他去林墨家的是苏老太婆。
现在她被林墨放狗追回来了，苏老太婆非但没有安慰她，竟然还说出这种话！
她怎么嫁了个这种人家啊！
话音刚落，苏老太婆抓起擀面杖就朝她头上砸了过去，“想造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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