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医院VIp病房外。
时沅喜站在病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她还是来了。
昨晚发的消息石沉大海,但她放心不下。那个嚣张跋扈的恶魔突然变得那么脆弱,她没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门口站着一位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拦住了她:“请问找谁?”
“我来看池景析。”
时沅喜轻声说,“我是他同学。”
保镖打量了她一下。
眼前的女孩穿着干净的羽绒服,围着柔软的围巾,脸蛋清秀,眼神清澈,一看就是乖巧的好学生。
他语气缓和了些:“大少爷还在休息。不便打扰。”
“我不打扰他,”
时沅喜连忙解释,“我就进去看看他,很快就好。”
保镖犹豫了一下,看着女孩恳切的眼神,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请尽快。”
“谢谢。”
时沅喜点点头,轻轻推开病房门。
病房里很安静,暖气开得很足。
池景析还在睡着,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他脸上,显得脸色更加苍白。
他额头缠着纱布,嘴唇没什么血色,呼吸轻浅,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时沅喜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心里一阵抽痛。
这和她印象中那个总是带着坏笑、眼神凌厉的池景析判若两人。
现在的他,看起来那么脆弱,像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她想起他为了保护弟弟挺身而出的样子,想起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也要来学校找她的固执,想起他听到那些伤人的话后黯淡的眼神,这不是可怜,是实实在在的心疼。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拨开他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他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子挺直,嘴唇的形状很好看,即使毫无血色。
就在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他额头皮肤时,池景析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池景析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待看清是她时,瞬间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得复杂难辨。
他下意识地想别开脸,却被时沅喜轻声唤住。
“别动。”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怎么来了。”
池景析的声音沙哑干涩,他试图撑起身子,却因为无力又跌回枕头上,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我来看看你。”
时沅喜赶紧按住他,“你别乱动。”
“我没事。”
池景析偏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他不想让她待在这里。
每多待一秒,他心里的自卑和无力感就加深一分。
他这副样子,怎么配得上她站在这里?
“池景析,”
时沅喜没有离开,反而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昨天跟我道歉了。”
池景析身体一僵,没说话。
“我不在意了。”
时沅喜看着他,语气认真,“那些事,都过去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以前那么嚣张的一个人,现在躺在病床上,连坐起来都困难。”
池景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所以呢?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可怜我?”
“不是可怜!”
时沅喜立刻反驳,语气有些急,“是心疼!你听不懂吗?”
“心疼?”
池景析转回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苦涩和不信,“心疼什么?心疼我这个除了脸一无是处,还总是惹麻烦的废物?”
“你不是废物!”
时沅喜被他语气里的自我厌弃刺痛了,“你为了保护你弟弟差点没命!你……”
“那又怎么样?”
池景析打断她,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压抑的情绪,“结果呢?还不是躺在这里,连自己的生活都掌控不了?我连……”
他哽了一下,把“连喜欢你都不敢说出口”这句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他看着时沅喜,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灰暗:“时沅喜,你走吧。回你该回的生活里去。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时沅喜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紧抿的嘴唇,心里又酸又胀。
她知道,他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墙,把她挡在外面,也把他自己困在了里面。
池景析那句“不值得你浪费时间”像一根刺扎在时沅喜心上。
她看着他紧闭双眼、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心里又急又疼。
“池景析,你别这样。”
她声音带着哽咽,“我知道我昨天说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想要一个答案。”
池景析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眼。
“我……我也喜欢你。”
时沅喜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只是之前不确定。我不确定你是认真的,还是只是玩玩。”
她看着池景析苍白的脸,继续道:“可是昨天,我看到你伤得那么重,一醒来就拼命来找我,我就知道了。你是真的喜欢我,对不对?”
池景析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你不是一无是处。”
时沅喜语气坚定,“我给你补课的时候,你很认真在听。只要你愿意学,你一定能学好。你为了保护弟弟,连命都可以不要,你是个好哥哥。你很好。”
“好?”
池景析自嘲地笑了,声音沙哑,“我哪里好?脾气差,成绩烂,还总是惹是生非……”
“我不嫌弃你。”
时沅喜打断他,“我怎么会嫌弃你?”
“你傻不傻?”
池景析看着她,眼圈有点红,“你自己都是个小苦瓜,寄人篱下,还跑来关心我这种人。”
“我不是小苦瓜!”
时沅喜反驳,语气却软了下来,“我现在过得很好。舅舅外婆对我很好。你先把伤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池景析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筑起的高墙一点点崩塌。
他没想到会听到她说“喜欢”。他以为他这辈子都等不到这句话了。
“时沅喜……”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确定吗?喜欢我这种人,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
时沅喜摇摇头,“只要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
池景析急切地说,随即又因为牵动伤口而咳嗽起来,“咳咳……我从没对任何人这么认真过。”
时沅喜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小心地递到他嘴边。
池景析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感觉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一些。
两人一时无话,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微妙而温暖的气氛。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
池景析看着时沅喜近在咫尺的脸,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病房门外。
祁逍、余识野、钟知尧三人提着水果和零食来到病房外。
刚要推门,余识野眼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嘘——!”
他赶紧拉住另外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人凑到窗前,看到时沅喜正坐在床边,
池景析半靠着床头,两人似乎在低声交谈。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气氛很和谐。
“我靠!”
祁逍压低声音,“时沅喜在里面!”
“看样子聊得不错?”余识野挑眉。
“废话!”
钟知尧推了推眼镜,“不然早被景析轰出来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默契地后退几步,靠在走廊墙上。
“那我们还进去吗?”余识野问。
“进个屁!”
祁逍说,“没眼力见儿啊?打扰人家二人世界?”
“就是!”
钟知尧点头,“让他们好好聊聊吧。景析需要这个。”
“啧……”
余识野咂咂嘴,“没想到啊,时沅喜还真把景哥这头倔驴给拿下了?”
“好事!”
祁逍笑了,“总算有人能治治他了!”
三人在门外窃窃私语,脸上都带着欣慰的笑容。
他们为兄弟高兴,也松了口气。
一个小心翼翼地表白心迹,一个难以置信地接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
寒冬似乎正在过去,春天或许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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