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在焦土上的碎裂声还在耳边,可眼前已不是山道。
我站在归墟眼的寒玉床上,四周漆黑如墨,只有脚下一点微光泛着青白。风翩翩跪在我身侧,手里攥着那半幅龙脉图,指尖发抖,罗盘残片贴在额前,汗珠顺着鬓角滑下来。
她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在哭。
眼泪落在图上,裂开一道湿痕。那痕迹刚一出现,整张图就轻轻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我知道她在怕。
我也怕。
魂体已经开始散了。我能感觉得到——胸口像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冷风往里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疼。紫檀木戒贴着掌心,滚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它在拼命拉住我,可这具魂体太弱,三年冰棺封禁,早就不堪重负。
“别停。”我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再引一次。”
风翩翩猛地抬头,眼眶通红:“你快撑不住了!刚才那一波龙气进来,你的魂已经裂了口子……再试,你会彻底消散!”
我没动,只是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点温热的东西,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什么。我笑了笑:“那你猜猜,要是我不试,等南宫寒把她们一个个骗上床、玩够了再杀,那时候我还剩不剩一口怨气爬出来?”
她咬住嘴唇,手指死死抠住图卷边缘。
我盯着她,语气缓了些:“翩翩,你说过信我的。现在,信到底。”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没了犹豫。
双手合拢,将龙脉图平摊于膝上,口中默念起风水密咒。罗盘残片浮空而起,缓缓旋转,一圈圈纹路亮起,映出地下纵横交错的脉络虚影。
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剧烈摇晃,而是一种沉闷的搏动,像大地的心跳。一股极寒的气息自地底升腾,顺着玉床渗入我体内。那是龙髓之息,纯净却锋利,如同千万根细针扎进魂核。
我闷哼一声,脊背弓起。
痛得想吐,可魂体没有胃,只能任那股撕裂感从五脏六腑炸开,直冲天灵。眼前一片模糊,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南宫寒穿着我的衣服,坐在灵枢阁主位上喝酒;他搂着叶绾绾的腰,在她耳边低语,说祁煜早死了,你还装什么贞烈?她挣扎,却被一道符咒钉在墙上,衣襟被扯开一半……
画面一闪,又到了冷清月。她跪在雪地里,剑断了,左肩血流不止。南宫寒蹲下,捏住她下巴:“你说祁煜会来救你?他连自己都保不住。”她咬牙不语,眼角有泪滑落,可就在那一瞬,我听见了——她在心里喊我的名字。
再换一幕,是娜娜。
她躺在床上,眼神涣散,嘴角却笑着。南宫寒压在她身上,动作粗暴。她忽然抬起手,指尖颤巍巍地指向虚空,嘴唇翕动,轻得几乎听不见:
“祁煜……”
那一声,像是一把钝刀,狠狠剜进我魂里。
我猛地睁眼,喉头一甜,一口魂血喷了出来,溅在玉床上,瞬间结成冰晶。
裂缝扩大了。胸口那道黑痕已经蔓延到脖颈,像蛛网一样爬向脸颊。
但我笑了。
“好丫头……”我喃喃道,“你还记得我。”
风翩翩吓得脸色发白:“你说什么?谁还记得你?你现在必须稳住神识,不能让情绪波动!”
我摆了摆手,忍着剧痛调整呼吸。紫檀木戒突然一震,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手臂窜上来——那是情契的回应。五道气息还在,虽然遥远,但没断。
尤其是娜娜那边,那一声呼唤之后,烙印有了轻微波动,像是沉睡的人梦见了旧人。
“听我说。”我抓住她的手腕,“继续引气。我不怕疼,我怕来不及。”
她瞪着我:“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来得及’!你现在的状态,每承受一次龙气冲击,魂体就会少一分!等你真正凝实的时候,说不定她们都已经……”
“那就更快一点。”我打断她,咧嘴一笑,“你说我这张脸要是没了,以后还怎么骗你喝酒?上次你说请我,结果酒钱让我付的,这笔账还没算呢。”
她愣住,随即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可这一次,她没停下。
咒语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更狠。罗盘残片爆发出一阵强光,龙脉图上的纹路一根根亮起,像是活了过来。地底的搏动越来越快,那股寒意不再缓慢渗透,而是猛然冲上,直贯头顶!
我整个人被掀飞似的向后仰去,魂体剧烈震荡,皮肤表面浮现出裂纹,黑气从缝隙中溢出。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嗡鸣不止,仿佛有千百人在同时嘶吼。
但我死死咬住舌根,硬是没让自己昏过去。
疼到极致,反而清醒了。
我用最后的力气调动“借脉一息”,顺着娜娜身上的情契反向追溯。她的气息很乱,心绪混乱不堪,可就在某个瞬间,她又呢喃了一声我的名字。
不是刻意,不是伪装,是藏在潜意识最深处的本能。
那一刻,我胸口的裂痕微微合拢了一丝。
火种没灭。
只要她们还记得我,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在绝境中喊我一声,我就一定能回来。
“清月……绾绾……云溪……”我在心里一个个念过去,“等着,这次换我来找你们。”
风翩翩的脸在我视线里晃动,她嘴唇动着,似乎在喊什么,可我已经听不清了。只看见她伸手按住龙脉图,整个人往前一扑,像是要把自己的命压进去。
血从她鼻子里流出来,滴在图上。
那血迹一沾纸面,整张图轰然亮起,一道青金色的光柱自地底冲天而起,将我和玉床完全笼罩。
魂体开始颤抖。
不是崩溃,是融合。
龙髓之息终于找到了锚点,顺着紫檀木戒涌入经络,一点点修补断裂的脉络。我能感觉到四肢在恢复知觉,脸上的裂纹慢慢愈合,胸口的黑洞被填入一丝丝金光。
还不够。
远远不够。
这具身体需要完整的龙脉共鸣,而半幅图撑不起整个阵法。风翩翩已经快到极限,她的呼吸变得微弱,手还在撑着,可身子已经在往下塌。
我伸出手,想扶她。
可指尖刚碰到她肩膀,她就倒了下去,昏死在玉床边。
龙脉图光芒黯淡,光柱摇晃了一下,即将熄灭。
“不行……不能停。”我撑着坐起来,一手按住图卷,一手拍向自己心口。金瞳在黑暗中燃起,逼出最后一丝魂火,“借脉一息,听我号令——百里内,所有与我有过肌肤之亲者,以情为引,以心为灯,给我亮起来!”
话音落下,远方三道气息骤然呼应。
叶绾绾正在炼蛊,心口突然发烫,手中蛊盅差点摔碎;
冷清月握着断剑,掌心无端渗出血珠,剑柄嗡鸣不止;
云溪的莲花簪在空中打了个旋,青光暴涨,残魂剧烈波动。
她们感受到了。
哪怕隔着千里,也感受到了我的召唤。
龙脉图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加炽烈。
光柱稳定了。
我的右手已经恢复了实体感,皮肤下有血液流动的温度。左手还在半透明状态,但能动了。我一把抓起无痕剑,将剑尖插入玉床中央的凹槽。
咔的一声,机关启动。
整座归墟眼底部传来轰鸣,无数符文从四面八方浮现,环绕着玉床旋转上升。那些符文是古风水文,记载的是“灵枢阁”初代秘术——**真身创造·借龙归身**。
阵法激活了。
我仰头,看着头顶逐渐形成的漩涡状光门,低声说:“南宫寒,你以为夺了我的身子,就能当祁煜?”
“你连她们叫一声我的名字都听不懂。”
“这一世,换我回来。”
剑柄上的血渍正顺着纹路往下淌,滴在阵眼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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