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地面渗出一滴血,落在青石上发出轻响。我低头看去,那滴血正从门槛内侧缓缓滑出,颜色鲜红,不是我的。
我已经没有血了。
魂体透明得几乎看不见,手指碰不到自己的脸。碎玉化成粉末后,支撑我的只剩一口气,一口由五女愿力牵回来的气。风翩翩的手还在抓着我的衣角,她的呼吸变了,和其他四人一样,节奏同步,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正在苏醒。
我知道时间不多。
月圆将尽,天光未现,这是最后一瞬。再不破局,她们就会永远困在情劫里,而我,连灰都留不下。
我把手按在地上,掌心贴着冰晶莲花。它已经不再发光,但我知道它还能用。这是我最后的钥匙。
闭上眼,唤出“借脉一息”。
百里之内,所有人的名字、心跳、念头全都涌入脑海。但我只看她们。
清月——命格如剑,却被一根黑线缠住心口,那是迷情蛊残留的痕迹,但她一直在抵抗。她流泪那天,不是背叛,是挣扎。
娜娜——体内有两股气息,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是南宫寒留下的傀儡印。可就在刚才,那道傀儡印开始松动,因为她曾在夜里无意识地喊过我的名字。
绾绾——心口有一块烙印,是我留下的魂印。她每炼一次逆命丹,寿命就少三年,但她从未停下。她以为我不值得,所以不敢哭。
风翩翩——指尖还凝着血痕,那是画归魄图时流的。她的命格最稳,也最痛。她把龙脉图交给我时,没有犹豫,也没有求回报。
云溪——魂灯已灭,但她的一缕魂识仍挂在命格线上,像一根细丝,轻轻颤着。她燃尽自己只为让我醒来,一句话都没留下。
五根线,全系在我心口。
原来这就是“五情锁魂局”。不是天道降罚,是南宫寒临死前用天魔气把她们的情根和我绑在一起,让我们的命格互相吞噬。只要我还活着,她们就得承受反噬;可若我死了,她们也会随我一同消散。
唯一的解法,是她们自愿放手,却又不毁真心。
这太难了。
可她们做到了。
风翩翩最先动了。她手指微微蜷起,像是想抓住什么。紧接着,清月的睫毛抖了一下,娜娜嘴角扬起,绾绾眉头舒展,云溪眼角滑下一滴泪。
她们没醒,但她们的“愿”醒了。
我跪坐在阵心,手掌压着龙脉图,声音低得只有我自己能听见:“我不是你们的救世主,也不是什么灵枢少主……我只是祁煜,那个嘴甜手不老实,骗了你们心的混账。”
我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抠出来的。
“清月,你说我轻浮,可你挡剑那夜,心跳快了三拍。”
“娜娜,你笑得最甜,可每次喊我名字,都在替我痛。”
“绾绾,你练蛊折寿,却从不说疼,因为你觉得……我不值得你哭。”
“翩翩,你把半幅龙脉图给我时,指尖在抖,不是怕死,是怕我不要你。”
“云溪……你最傻,一句戏言就燃尽魂灯,可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也心动过。”
话音落下的瞬间,五道微光从她们心口升起。
银线变粗,颜色转暖,空中交织成一朵冰晶莲花,和我心口贴过的那朵一模一样。它悬浮在阵眼上方,缓缓旋转,散发出极淡的光。
我咬破舌尖,残魂之血滴入莲心。
血落进去的那一刻,整座密室震动起来。龙脉轰鸣,地底传来沉闷的回响,像是山河在回应某种契约。月光破云而下,直射密室中央,照在莲花上,折射出五色光芒,分别落进她们眉心。
我知道,最后一步到了。
我抬头,残魂燃起最后一丝魂火,喝出一字:“解!”
刹那间,五女同时颤了一下。
清月的手指猛地收紧,像是握住了剑柄;
娜娜身子一软,唇边笑意凝住;
绾绾心口烙印褪去,皮肤恢复如初;
风翩翩罗盘自行转动,指向我所在的位置;
云溪那一滴泪砸在地上,裂开一道细微的纹路。
封印断了。
情劫之力如潮水退去,五道命格线逐一松开,不再缠绕我心口。我能感觉到,她们的命格重新独立,不再受天道压制,也不再被南宫寒的魔气污染。
她们活回来了。
我也撑到了尽头。
紫檀木戒突然发烫,我把它按在胸口,锁住最后一丝魂息。龙形玉佩在我手中震了一下,随即沉入地面,消失不见。我知道,我把意志留在了龙脉里,只要地穴未毁,我就不会彻底死去。
视线开始模糊。
我倒下去的时候,看见她们的眼睛一齐睁开。
清月的目光带着泪,却没有慌乱;
娜娜眼神恍惚,像是刚从梦中醒来;
绾绾盯着我,嘴唇微动,却没有出声;
风翩翩抬了抬手,似乎想碰我,又停在半空;
云溪看着我,眼泪还在流,但她笑了。
我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想笑,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但我看得见。
她们回来了。
这就够了。
外面战鼓又响了,比之前更急。黑旗高悬,杀气逼近。江无夜他们还在守北岭,谢辞的暗器已耗尽,林深点燃的火墙快要熄灭,沈川的斧头砍出了缺口。
可我现在顾不上了。
我倒在地上,残影一点点消散。最后一刻,我听见风翩翩叫了我的名字。
声音很轻,像风吹过纸灯笼。
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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